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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以为好（杨戬现代同人）》惠泽远扬
文案
一场车祸夺走了杨婵和刘彦昌的生命，留下沉香这个孤苦伶仃的六岁孩子，杨戬心痛之余，扛起了抚养沉香的义务。多年过去，没有人料到，原本纯洁的舅甥关系却变了样。   面对舅舅，他不敢轻易说喜欢，因而将这份喜欢埋藏在心中。直到一个人，一件事的出现，让他有勇气面对，有勇气表达自己的心。   面对外甥，他更多的是无措，以为只是血缘亲情，最后终于开窍。    人生苦短，何妨任性一次，无惧约束，遵从本心面对。   本文HE，有虐点但是很少，毕竟作者君年纪大了，接受不了太虐的。大部分甜甜甜，各位可以放心入坑！
白小玉——小玉
白桦——百花仙子
李陵——哪吒
萧天权——哮天犬
王霂——王母
张百仁——玉帝张百忍
张今梧——小金乌
常星月——嫦娥
侯毅——后羿
申昱非——申公豹
内容标签： 现代架空 豪门世家 强强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戬，刘沉香 ┃ 配角：李陵，白小玉，白桦，樊梓煜 ┃ 其它：年上，HE

						第1章 第一章
杨戬在落地窗前站了许久，心底莫名的不安却没有缓解多少。刚才他正在看文件时，突然心就绞痛了一下，他认为这是多天来超负荷工作导致的结果。
他很快回到办公的地方坐在转椅上，开始做未完成的工作，毕竟他能用来休息的时间很有限。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打算看看时间，这时一个陌生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归属地显示的是A市。
很明显这极有可能是诈骗电话，如果不是的话，那人会再打第二次的。杨戬想到这儿，手指一滑挂掉了电话。
那个陌生的电话没有再打来，杨戬也早已忘掉了它。他整整一天都在工作，直到夜幕降临，城市里霓虹灯闪烁，他才开着车回到了家中。
一进门，脱掉外套，随手挂在门口的挂钩上。他打算下碗面填饱肚子之后，看看书洗个澡，就上床睡觉，明天依然是要工作的。
厨房忙活半天后，热气腾腾的面条就出锅了，杨戬坐在餐桌前，刚拿起筷子，一个电话就打进了他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串号码是今天上午打过一次的，杨戬有印象，看来不是诈骗电话，但不知打电话的人怎会隔了这么久才打第二个电话，他觉得奇怪，接通了电话。
“您好！请问您和杨婵女士是什么关系？”手机里传来的是一个陌生的男音，却说出了杨戬最熟悉的人的名字。
杨戬呆愣了两三秒立刻回道：“我是她哥哥。”
很久很久都没有听过杨婵这个名字了，杨戬此刻非常的激动，她妹妹终于有了消息，但这个人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好的，是这样，我是A市交警大队的警察，你妹妹一家今天上午出了车祸，现在需要处理一下，请问您现在在哪里？”
车辆以一百二十迈的速度在市区公路上奔驰，油门已经踩到底了，杨戬觉得自己像是在云端飘着，刚刚听到的根本是他在做梦。怎么会呢？杨婵怎么会出车祸呢？他不信，他要亲眼看一看。
早晨，当杨戬风尘仆仆的赶到A市交警大队时，那个给他打电话的警察接待了他，却面有难色。
“我妹妹呢？她在哪个医院？”杨戬一心只想到医院去看看受伤的杨婵，他们已经七年没有见过面了。
“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你妹妹伤重不治，昨天下午在医院去世了。”警察为难的道出了真相，时刻注意着面前人的状态。
良久的沉默，杨戬异常冷静，早在路上，他就已经猜到了会有这个结果。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他感到无比的后悔，昨天中午的电话毫无疑问是杨婵打来的，那是他妹妹临死前打给他的最后一个电话，他为什么没有接。
“杨先生，你要不要来看看你的外甥？”察觉到面前人的状态，警察试探性地问道。
回过神来，杨戬深吸了一口气，不确定地问道：“我的外甥？”
休息室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看起来刚刚参加工作的年轻女警，而另一个是只有六岁的小男孩，却没有同龄人应有的活泼。女警在旁边和他说着什么，他却只是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警察领着杨戬到了休息室的门前，门半开着。杨戬一眼就看到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小男孩，那一瞬间他恍惚了片刻，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杨婵。两者的眉眼如此相似，这就是沉香，杨婵唯一的孩子？
处理完一切以后，杨戬拉着沉香的小手，临走时来到了陵园，杨婵的墓前。“和你妈妈说一声再见，我们要走了。”
“妈妈再见！”沉香依然乖巧的向妈妈告别。
杨婵墓旁是沉香爸爸刘彦昌的坟墓，杨戬瞥见那块石碑上刻着的刘彦昌三个字，心情复杂，“和你爸爸也说一声吧。”
“爸爸再见！”
……
杨戬带着沉香上了飞机，他之前是连夜坐飞机赶到A市的。沉香还是第一次坐飞机，有些不习惯，起飞后没多久就头晕想吐，杨戬悉心照料，他才渐渐睡着。
望着沉香的睡颜，杨戬心一动，伸出手抹掉了沉香脸庞滑下的泪水，这孩子做梦都在哭，车祸带给他的伤害太大了。杨戬忽然想起了那个未接电话，杨婵在奄奄一息的时刻，打电话给他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眼前这个孩子啊，沉香，她的孩子。
放心，妹妹，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沉香的，杨戬在心中无声的许诺。这是他对杨婵的诺言，亦是对沉香的诺言。





						第2章 第二章
在机场外接杨戬和沉香的是杨戬的助理萧天权，去A市之前，杨戬把车开到机场，打电话让他把车再开回去。
“老大！”远远的看见杨戬领着一个小男孩从候机厅走出来，萧天权兴奋地招手喊道。
杨戬听到之后，无奈的笑了笑，拉着沉香快步向路边走去。
“老大，快上车吧。”萧天权拉开后座的车门，同时好奇的看着小男孩，心里不禁嘀咕这小孩看起来更像老大的儿子，分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车很快开上高速，杨戬给沉香系好安全带后，才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发生吧？”
“没啥大事发生，你不用担心了。”萧天权想了想，说道。
公司没事，家里事可就大了。杨戬不禁觉得头疼，他没去上班的第一天王霂就给他打了电话问他怎么回事，他没有办法说谎，只好把杨婵的事情说了出来。王霂倒是很冷静，直接让人事部给他批了一个星期的假，不过叫他到时候把沉香带回来。
车外风景变幻，杨戬盯着窗子外看了许久，忽然感觉到沉香在蹭自己的胳膊，他有些疑惑的低头一看，看到沉香神色慌张，似乎是在害怕什么。片刻之后，杨戬才意识到沉香是想起了那场车祸，现在肯定对坐车有阴影，不禁心疼的俯身抱住沉香，安慰他不要害怕，现在很安全。
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切的萧天权心里一震，心说老大终于有了感情，这个孩子未来将会很大的改变他的生活。
一个小时后车开到了杨戬所居住的小区，萧天权把杨戬的车停好便开着自己的车回家，临走时杨戬让他帮忙在家政公司找个可靠的保姆白天来照顾沉香。
杨戬是一个人独居的，他四个月前从国外毕业回国，一回国就在舅舅张百仁的公司工作。这小区的房子是他用母亲留给他的钱买的，两室两厅，虽然根本不能和舅舅家的别墅相比，但是他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间，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日子。
“你在客厅看会儿电视，舅舅去给你做饭。”杨戬打开许久未用过的电视专门给沉香调了个每天放动画片的少儿卫视，然后才去做饭。沉香也很听话，说了声好，便端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杨戬打开冰箱，才发觉冰箱里之前买的青菜都已经全都烂掉了，虽然说厨房里有米有挂面，但现在能吃的菜就只有火腿了，哦，还有一包没开的榨菜。
“沉香，中午我们先将就一下，晚上舅舅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好不好？”杨戬转头向沉香询问道。
“嗯。”沉香依旧很听话。
中午吃的是绿豆稀饭，一个炒火腿，加榨菜。杨戬觉得挺对不起沉香的，让他来到自己家吃的第一顿饭竟然如此简陋，不过沉香似乎并不嫌弃，反而吃的很香，中午一个人喝了两碗稀饭。
饭后，令杨戬十分惊讶的是沉香竟然主动提出了要帮忙洗碗，杨戬不禁问道：“这是你妈妈教你的吗？”
岂料沉香摇摇头，道：“舅舅在厨房做饭很辛苦，我吃了饭应该帮忙洗碗，舅舅就坐在沙发上休息，沉香会洗碗的。”
“你在家经常帮妈妈洗碗吗？”杨戬忽然很感动，摸摸沉香柔软的头发，问道。
“没有，妈妈不让我洗碗，怕我洗不干净，可是舅舅，我每次洗碗都洗的很干净啊，真的！”
杨戬不禁笑了，道：“舅舅相信你，不过你还是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你现在还小，这些活不应该你来做，等你长大了家务事就让你承包，好不好？”
沉香低头想了想，才抬头一脸天真的应道，“好！”
厨房，杨戬一边洗碗，一边思考起了沉香今后的生活。今天已经让萧天权去找保姆了，到时就由保姆来照顾沉香的生活起居，他每天工作很忙，能陪沉香的时间不多。关于沉香的户口问题也该找人帮忙迁移，毕竟再过一个月小学就要开学了。
收好碗，擦完桌子，杨戬到了客厅，坐在沉香身边。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动画片，杨戬跟着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困意袭来，是时候睡午觉了。
“沉香，该睡午觉了，你先睡舅舅的床。等过几天有空了，舅舅找人把客房装修成你喜欢的样子，到时你再一个人睡，行吗？”杨戬提议道。
“好。”沉香眨眨眼回道，他也困了。
杨戬把沉香安置好后，突然客厅的电话就响了，他怕吵着沉香连忙跑到客厅接电话，一看显示才发现是王霂的电话。
“喂，杨戬啊，回来了吧，今晚把沉香带回家，咱们一家人很久没一起吃饭了，你表哥今梧昨天也回来了。”王霂在电话另一头用热络的语气说道。
“好的，舅妈。”杨戬很有礼貌地回道。
放下电话，他面无表情，半晌才站起来走回卧室，小心翼翼的上床躺在沉香身边。心说先睡觉，晚上的饭局到时再慢慢应对。
下午出门前，杨戬特意和沉香一起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才带着沉香出了门。时间还早，杨戬决定先开车带沉香去商场买几身衣服先换上，他舅舅张百仁待人非常严苛，尤其讨厌不整洁的人，第一次见面他必须让沉香给舅舅留下好印象。
这个时候的商场有点冷清，杨戬领着沉香正在一家儿童服装店里试衣服，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学长。”
杨戬回头一看就见到一个熟悉的人，是他的学弟，“白焱。”





						第3章 第三章
白焱是杨戬的学弟，同一个学校小他两届，这次大概是学校放假从国外回来。
“这就是你妹妹吧。”杨戬注意到白焱身边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用头花扎着两个辫子，模样非常讨人喜欢，看样子就是白焱之前常常念叨的妹妹了。
“对啊，小玉快叫哥哥！”白焱低头对白小玉说道，语气里满是宠溺。
小玉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她的睫毛又长又翘，抬头甜甜的叫了声“哥哥好。”
杨戬看着一笑，指着正在试衣服的沉香，说：“我外甥和她一般大呢。”
这下白焱倒是有些尴尬了，小玉叫杨戬哥哥，那他外甥该叫自己什么？如果他外甥也叫自己哥哥，那自己岂不是要叫杨戬叔叔……
看出白焱的想法，杨戬一笑，很快转换话题，“你带妹妹出来买衣服？”
“嗯，我过几天就要回学校了，到时候就没时间了。”白焱连忙回道。
沉香这时已经穿好了衣服，怯生生走过来，想让杨戬看看。
“嗯，不错，这个可以，那就穿着这个走吧。请把之前那几件也打包吧。”杨戬对着推销员说道，说着从卡包里拿出了一张信用卡递给柜台负责结账的女孩。
“你都买完了，晚上有时间吗，要不一起吃个饭。”白焱提议道。
“哦，不好意思，晚上有个饭局。”杨戬有些歉意地说道。
“没事没事，那我先走了，这家衣服没有适合小玉的。”白焱略失望的打量了一下店里的女装，又笑眯眯的低头看了一眼小玉。
两个大人说话的功夫，沉香和小玉已经交换了几个眼神了，同样年龄的孩子对彼此都很有好感。
低头看了眼手表，杨戬暗道了声糟糕，马上五点四十了，接过推销员手里的大袋小袋，连忙拉着沉香急匆匆的往停车场走去。
车行驶在公路上，杨戬扭头看了一眼沉香，嘱咐道：“待会儿见人记得要叫，女的就喊舅姥姥，男的老一点的叫舅姥爷，年轻的就叫表叔，记住了啊！”
沉香想了半天，才应道：“记住了，舅姥姥，舅姥爷，表叔！”
“沉香真聪明！”杨戬立刻夸赞道。
一旁的沉香顿时害羞的低下头。
三十分钟后，车辆开到了有些荒凉的郊外，沉香只看到远远的两扇巨大的雕花镂空铁门自动打开，舅舅的车子开了进去后，两扇铁门就自动合上，他惊异的回了头。
下车后，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座欧式风格的别墅，沉香只在童话书里看过，他跟在舅舅身后，走在铺满石子的路上，路两旁是种着漂亮花朵的花圃。简直像公园一样，沉香不禁在心中感叹道。
“进去了别忘了叫人！”杨戬再次提醒道。
沉香点点头，脸上是小心翼翼带着点喜悦的表情。
推开大门，沉香顿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金碧辉煌的皇宫中一样。地上铺着漂亮光滑的像镜子一样的地板砖，头顶水晶一样的灯发出耀眼的光芒，坠着宝石样的流苏，还有那些只在童话书里的插图见过的家具和装饰品，他有限的词汇完全无法描述这座房子的精致与华丽。
这所别墅的主人就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张百仁陷在沙发里，正悠闲的抽着雪茄，而王霂则面容慈祥的看着杨戬身边的沉香。
“舅舅，舅妈。”杨戬走到两人面前，低头恭敬地叫道。
沉香见状，连忙跟着叫道：“舅姥爷，舅姥姥好！”
“嗯，好，这孩子嘴真甜！”王霂一把将沉香拉到沙发上，摸摸他的头。
半晌，张百仁才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好。”扭头瞥了一眼沉香，问王霂道：“今梧呢，刚不是还在吗？”
“上楼去了，不知道在干啥。刘妈，去上楼叫少爷下来！”王霂扬声吩咐道。
“你也坐啊，站在那干什么。”张百仁察觉到依然站在面前的杨戬，方说道。
“好的，舅舅。”杨戬说罢，坐在了一个单独的沙发上。
“吃桂花糕吗？”王霂从茶几上拿起装着点心的碟子，递给沉香。
沉香犹豫了一下，拿起一小块桂花糕，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表弟！好久不见了！”远远的从楼梯上传来张今梧的声音，杨戬立刻站了起来回身打招呼，“表哥。”
落座寒暄了一会儿，晚饭就开始了。
沉香还从来没在这么大的桌子上吃过饭，他坐在舅舅身边，坐的非常端正，因为他看到舅舅也是以一种十分端正的姿势坐着。
仆人一一上菜，给每个人面前摆上餐盘。一看到这么多好吃的，沉香不自觉咽了口口水，舅舅没动之前他不敢乱动。
“这孩子是叫刘沉香吧？”张百仁忽然开口问道，打破了餐桌前的宁静。
“是。”杨戬微微笑道。
“这怎么行呢，怎么能姓刘，好歹是咱们张家人，户口上了吗，到时改成张姓。”
闻言，杨戬的笑容凝在脸上，“不好吧。”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明显变冷。
张百仁也察觉到了，刚想发作，便被王霂拦住，“菜都快凉了呢，先吃菜，这事有空再商量。”张百仁眼珠一转，按下心里的不忿，“吃菜。”
整顿饭吃的不甚愉快，沉香边吃边偷偷观察杨戬的脸色，虽然他不太懂舅舅和舅姥爷在说什么，但是压抑的气氛他还是能察觉到一点的，而且舅舅明显不太高兴。
临走时，是张今梧送他们出来的，张今梧勾住杨戬的肩膀，有些无奈地劝道：“给沉香上户口就不用管我爸了，你自己看着办，以后别和他呛，你也知道他脾气不好。”
“我知道。”杨戬的脸色仍旧很冷，但还是对着张今梧勉强扯了扯嘴角。
“你知道就好，改天咱兄弟俩一起喝酒啊！”
“走了。”说罢，杨戬拉开副驾驶的门，沉香顺势爬了上去。





						第4章 第四章
两人回家之后，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杨戬让沉香自己在房子里玩，不要碰电器，小心安全。自己便去卫生间给沉香洗衣服，新衣服买回来要用金纺泡一泡才会不褪色并且一直保持柔软。
沉香先在舅舅的书房里四处看了看，书架上一排排整齐的摆满了书，有些书的书名竟然是英文，沉香瞬间觉得舅舅真了不起，连外语都认识。他不敢乱动书房的东西，看了几眼就退了出去。客厅的装修基本以黑色为主调，沙发是白色的，不过水晶灯很亮，整个屋子才不显得那么暗。
客厅的花架上摆着一些装饰品，沉香看到最上面一层的格子里放着一个用玉片制作而成的风铃挂件，下面一层格子里放着一棵玉雕小树，非常漂亮。其他的都很普通，没什么特色。
在房子里转了半天，沉香最终来到了卫生间，他看到舅舅正望着一盆衣服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舅舅。”沉香小声地叫了声。
“嗯？”杨戬立刻回过神来，转头看沉香，“怎么了，上厕所是吗？”
“不，我困了，想睡觉。”以往沉香都是这个时候睡觉的，生物钟到点，自然有了困意。
“好，先洗把脸再泡个脚，就去睡吧，舅舅给你放热水。”杨戬说着起身去开热水器的开关。
沉香躺到床上后，身上盖了张薄薄的毯子，杨戬把房间灯关好后便继续去清洗衣服。
房间里突然暗了下来，沉香的眼睛瞪的老大，虽然他知道这里不会出现什么恐怖的东西，但就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害怕。
他对死亡还没有什么概念，车祸发生的时候他正躺在刘彦昌的怀里睡觉，就那么几秒车祸便发生了，谁也没有预料到。杨婵第一时间扑到沉香身上胳膊撑在座位上，给他留出足够的空隙。因为司机的疲劳驾驶，中巴车不受控制的撞向护栏，冲到了坡下。交警赶到的时候沉香还在睡着，但谁也不知道其实他已经醒了一次，却夹在父母中间动弹不得，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便又继续睡着了。
世事就是这样无常，下一秒发生的事谁也不能预料到，原本决定去市里游乐场的游玩变成了死亡之旅。
沉香知道父母不见了，却多出一个舅舅来，这个舅舅对他很好，他想要什么，舅舅都会尽最大的能力满足他。
这只能是六岁孩童思考的深度，沉香的眼睛慢慢合上，他渐渐进入了睡眠。
杨戬在阳台挂好最后一件衣服后，到了客厅，坐在沙发上。该想的之前在A市已经想过了，杨婵死了留下了沉香，他必定会尽最大的力照顾好沉香。今天在张百仁家吃饭，张百仁没对沉香指指点点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这说明他已经接受了沉香的存在。至于那人说的改姓一事，杨戬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沉香即使要改姓那也该姓刘，不过大概杨婵是绝不会同意的。当初张百仁还妄想让自己和杨婵改姓张，简直是做梦。
客厅墙壁的钟每一个小时会报时一次，这时突然响了，杨戬低头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是该睡了。明天是他的最后一天假期，他得带沉香出去买好生活用品，另外明天保姆必须到位了。
第二天，杨戬带着沉香去了超市，买好生活用品，回来后不久萧天权找好的保姆就上门了。保姆叫刘芬，今年二十岁，学历高中，中午的饭是她做的，味道还不错，杨戬挺满意的，当场就把她留下了。约定的是让她每天早晨八点来，负责沉香的午饭，晚饭，还有家里的卫生，等到九月沉香开学再另作打算。
杨戬特地和在公安局工作的高中同学打了招呼，让他帮忙办理沉香户口，另外又打电话找了在教育局工作的同学帮沉香安排合适的小学。
这一切做完以后，他和沉香的生活正式走上正轨。一早他给沉香做好早餐便去公司上班，晚上回来和沉香再一起吃晚饭，洗完碗一起看会儿电视就洗澡上床睡觉了。
八月很快过去，该是开学季了。杨戬特意给沉香买了他喜欢的喜羊羊图案的书包和文具，本子，九月一日这天一早，杨戬亲自送沉香去学校。
昆仑小学九月一日这天非常热闹，家长带着孩子穿梭在校园里，杨戬领着沉香直接去了沉香所在的班级一年级二班。老师站在讲台上，正和家长在说话。杨戬和沉香的组合一出现在班级门口无疑成为了最吸引眼球的一道风景，两人的长相极其相似，爸爸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孩子遗传了爸爸的样貌，非常可爱，让人见了就忍不住夸赞。
“舅舅，你看那！”沉香好奇的看了看四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正坐在位子上。
杨戬顺着沉香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白焱的妹妹白小玉正一个人坐在边上，旁边的位置正好是空的，“正好，你就和小玉坐同桌吧。”
“嗯！”沉香高兴地应道。
安排沉香坐好后，小玉对着杨戬甜甜的叫了声哥哥。
听到小玉对自己的称呼，杨戬皱了眉头，说道：“以后叫我叔叔就好，沉香是我的外甥，他叫我舅舅，你就应该叫叔叔。”
可怜小玉还小，分不清称呼，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只得听杨戬的，叫了声叔叔。
“你和小玉做同桌，以后要好好的，千万不要欺负她啊。”杨戬摸摸沉香的头，笑道。
“嗯！”沉香重重的点了下头，他很喜欢小玉啊，怎么会欺负她呢。
杨戬见状，便去了讲台处。他走过去便听到身边的一些家长的对他的议论，不过他并不在意。等到问问题的家长离开了，杨戬才开始和沉香的班主任说话，这个女老师是刚刚毕业分配过来工作的，转头看到杨戬的脸，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第5章 第五章
班主任的反应对杨戬来说很正常，他看着沉香的班主任，嘴角上扬到一个恰好的弧度，“您好，我是刘沉香的舅舅，刘沉香就是那边穿蓝衣服的男孩，希望您多多照顾下他，他在学校要是有什么事，请您一定要打电话给我，谢谢了。”
班主任年纪轻，比较害羞，本就晃了心神，一听杨戬这么说，连忙点头应好。
这之后杨戬离开，从眼角的余光能察觉到沉香的目光一直紧盯着他的背后，他知道沉香舍不得他，他又何尝不是一样。
杨戬从学校出来后立刻开车往公司赶，他因为要送沉香上学特意向人事部请了一个小时的假。这会儿正是上班高峰期，不仅车流量大，而且路还非常堵，弄得他心里有些烦躁。
他舅舅张百仁的公司天霆是全国排名前几的大企业，总部就设在B市最繁华的地段。天霆旗下有四大核心产业，分别是商业地产、高级酒店、文化旅游和连锁百货。而杨戬目前就在总部的企划部当副经理，他其实大学读的是金融专业，和现在的工作联系不大。
当初杨戬毕业后本想留在美国和同学继续开公司，可张百仁和王霂却极力让他回国到公司工作帮忙，他这些年来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由张百仁提供，虽然他自己创业拿奖学金也赚了不少。不过于情于理，他不能不听他们的，也不能妄顾恩情，于是退出和同学一起创办的公司回国。结果到了天霆，王霂直接提拔他当了企划部的副经理，先不说这工作和他的专业没有丝毫关系，毕竟不会可以学习。但突降副经理一职令他压力颇大，上司余顶看不上自己，下属们当面尊敬背后闲话不断。所以不管怎样，他都要好好工作，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
他走进天霆一楼的大厅时，迎面便碰上了申昱非，这小子是王霂的亲侄子，管张百仁叫姨夫，也算是亲戚。杨戬和他关系虽然一直都不好，现下当着大厅里这么多公司职员的面也不好不打个招呼，毕竟大家都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于是微笑着招了下手。
对面申昱非的想法和杨戬一样，他也是打了个招呼，两人各自朝反方向离去。
杨戬到楼层后没多久，就被余顶叫到办公室。
“沉香在学校上学还习惯吗？”余顶叫杨戬坐下后，关切地问道。
“还行吧，那学校挺不错的。”杨戬回道。
“那他以后的接送问题该怎么办，你中午要留在公司，晚上下班又晚。”余顶对此还是挺担忧的。
“放心，我请了保姆，负责接送沉香上下学和吃饭，晚上到点做好饭等我回来，她再离开。”
“那就好，你也别太累，工作的事也别全一个人包办，适当的交给下属去办，他们也不能光拿钱不干事。”余顶对此很有异议，杨戬这孩子什么工作都亲历亲为，反而下属基本上都没事干了。
“我知道，我知道。”杨戬连连点头，心里却哭笑不得。
回到自己办公室，杨戬坐在位子上，回想起师傅对他的关心。他初到公司工作时，余顶因为他是关系户总有事没事的给他使脸色，到后来他通过努力工作拿出实绩，终于让余顶对他改观，之后便对他像师傅对待徒弟一样各方面关心帮助。杨戬心中是很感动的，余顶算是公司里为数不多待他以真心的人。
一天工作的时间很快过去，杨戬拿着车钥匙匆匆忙忙进电梯准备回家。到停车场取车的时候，他再一次遇到了申昱非，停车场人不多，这一次对方的态度就不像早晨那样友好了。
申昱非左胳膊挂着西服外套，见到杨戬后停下脚步翻了个白眼，暗道今天运气真不怎么好。
杨戬本想装作没看见他，直接过去开车，谁知申昱非走到他面前，阴阳怪气地笑道：“好巧哦，这里都能碰到。”
“嗯？”杨戬抬眼发出了疑问，申昱非每次见他都是白眼一翻作无视傲慢状，这回吃错药了？
“你是赶着回家看外甥吧，前几天姨妈和我说了，啧啧，真没想到杨婵还和那家伙生了个孩子，唉，长的像谁啊？什么时候带来看看呗。”
“没空。”杨戬冷冷地只回了两个字，便直接越过申昱非。
“啧，我好意关心，你就这么回复？”申昱非转身，语气不满。
“多谢关心，我赶时间。”
关上车门，杨戬一踩油门从申昱非身旁开过。他似乎听到了申昱非的骂声，不过他不会在意，对待这种人就要采取无视的方式，你越在意他反而会越来劲儿。
到家后，杨戬习惯性地掏出钥匙开门，门一打开，他便看到沉香正站在门口看他。
“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杨戬一边弯腰换拖鞋一边问道。
“还好。”沉香说罢，一把拿起杨戬随手放在地毯上的公文包，然后跑回卧室放好。
杨戬早已司空见惯，他每次下班回来沉香都会把门口的拖鞋摆好，然后帮他把包拿回卧室的桌子上。
保姆刘芬把菜端上桌后，便拿包离去，B市的某个小小的出租屋里，她的男友还在等着她回去一起吃饭。
几乎之后的每一天生活都和今天的生活没什么两样，沉香每日上学放学，杨戬也是在两点一线间奔走，工作，回家。即使生活平淡无奇，但它也不会没有丝毫意义。
时光飞逝，一晃四年过去。沉香已经上了四年级，而天霆企划部余顶退休，杨戬因为工作上兢兢业业，并且将部门管理的井井有条，于是升职正式成为了部门经理。





						第6章 第六章
三月三日是沉香的生日，以往沉香的每个生日，杨戬都会别出心裁的为他准备礼物，今年也不例外。他早早的就订好了蛋糕，准备了礼物放在公司，等到这一天，请假回家下厨给沉香做饭，特意放了保姆的假。
沉香已经是四年级的小学生了，他从三年级开始就是自己一个人去上学，放学也是独自回家。
菜全部做好了，杨戬坐在沙发上等沉香放学准备给他一个惊喜。昆仑小学下午放学的时间是五点，而此刻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到了五点五十，但是沉香还没有回来。
杨戬开始有些担忧，前几天看新闻报道说有孩子放学途中被不法分子拐卖，另外从学校坐公交车回家只需要二十分钟。这个点还不回来，万一出事了该怎么办呢？他想到这儿，连忙拿起手机准备给沉香班主任打个电话，这时门口处便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被打开，杨戬看到沉香垂头丧气的进了门，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
“怎么了？”杨戬担忧地问道。
“作业没写完，老师留我在教室写作业。”沉香沮丧着脸道。
原来是这样，杨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神秘一笑道：“没事，下次做好就行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你去看看舅舅给你做了什么。”
沉香一听，连忙扔下书包，兴高采烈的向餐厅奔去，杨戬见了无奈的笑笑，捡起书包放好。
杨戬走到餐桌跟前，沉香正跪在椅子上用筷子夹着一块红烧肉吃。他欣慰的摸摸沉香的头，突然神色一动，撕下沉香背后衣服上贴着的小纸条。
纸条上用红笔写着两个大大的字“猪头”，杨戬把纸条在手心攥成一团，“回家就把校服脱了吧。”他状似无意的说道。
沉香三下五除二把校服脱掉，杨戬把校服拿近，就发现校服的领子和背上有许多圆珠笔乱画的印记，他不动声色的把衣服放好，继续给沉香过生日。
第二天杨戬就向公司请假去了学校，找了教育局工作的同学，利用关系看到了沉香所在班级的监控录像。
此时正是课间休息时间，从监控里可以看到班级里的孩子们都离了座位到处玩耍，只有个别几个孩子静静的坐在位子上看书，而沉香就是其中一员。这时有几个小孩走到了沉香的身边，在和他说着什么，但是沉香却是低头一言不发，根本不搭理。录像没有声音，杨戬也不知道这几个孩子到底在和沉香说什么。他按下心来翻了前几天的课间录像，他发现了一个共性，那就是沉香课间从来不会离开座位。而大部分时候这几个小孩都会靠近沉香和他说着什么，甚至推搡他，打他的头。
他越看越气，越看越心疼。想到昨天下午沉香说自己被留堂的事，想必也是有蹊跷，他调来昨天下午五点之后的监控录像，才发现沉香果然对他说了谎。沉香根本没有在教室写作业，他其实是在教室打扫卫生，是被人逼的，就是那几个小孩。录像里他们拽住了沉香的衣服不让他走，还把扫帚塞到他手里，沉香似乎和他们在吵，然而最后还是留在了教室一个人扫地拖地，擦黑板和桌子，直到锁门的大叔进了教室。
杨戬看完了这一切，他的心在抽痛，他从没想过沉香在学校原来会被人欺负，原来每天放学回家的灿烂笑容不过是强颜欢笑，不过是为了让他放心。
从监控室离开，他径直去了教师办公室。沉香的班主任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前批改作业，直到杨戬走到她身边，她才反应过来，抬头见了是杨戬，顿时站了起来，热情问道：“你怎么来了？”
“王老师，我刚刚查看了教室的监控录像，沉香每天被人欺负，难道你们做老师的从来都没有察觉吗？”杨戬直接质问道，表情严肃，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好好说话。他很少用这种态度对人说话，除非是忍无可忍的情形下。
班主任王老师没有反应过来，她觉得自己几乎像在做梦，杨戬之前和她说话都是彬彬有礼，非常绅士，今天见了她竟然态度这么差。
“我不知道，我没有发现……”半晌，王妍才结结巴巴的开了口。
“王老师，我今天来也不是找你麻烦，我们现在既然发现了问题就应该想办法解决，希望你能把这几个孩子的家长叫来，下午大家坐在一起交流一下孩子的教育问题，你看怎么样？”杨戬的语气仍旧是冷冷的，说着把刚刚拍摄的录像截图拿给王妍看。
王妍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几个孩子，果不其然都是班上的不安份子，她连忙点头，接着去拿手机准备逐个打电话通知。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接沉香回家，他明天再来上学。”
“当然可以了。”
四年级二班这天上午的第三节课正是数学课，老师正叫人在黑板上做题，忽然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外，引得班上的孩子都好奇的朝着门外看。
沉香班上的任课老师都认得杨戬，毕竟都收过杨戬的礼物。于是在众人羡慕的目光注视下，沉香背着书包，颇有些难为情的走出教室，杨戬微微一笑，顺势拉住了沉香的小手。
操场上只有一两个班级在上体育课，孩子们肆意奔跑在绿茵场上，嬉戏打闹。春光明媚，校园里绿意盎然，两人一齐向停车场走去，一大一小的背影却是透着说不出的和谐。
“舅舅，你怎么来接我了？”沉香仰头不解地问道。
“去玩啊，萧叔叔今下午带你去海洋馆，你生日，舅舅工作忙没带你出去，这次补上。舅舅今天下午有点事要忙，你跟着萧叔叔，要乖乖的，好不好？”
“好！沉香一定乖乖的，舅舅下次一定要和沉香一起去一次海洋馆。”他自从上次学校组织班级去海洋馆之后，就一直想和舅舅一起去一次，两个人一起穿过奇妙的海底隧道。
“好。”杨戬宠溺的笑着应道。





						第7章 第七章
这次的游乐场半日游虽然玩的很开心，但是沉香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遗憾，不是和舅舅一起。
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整整一天，沉香发现那些讨厌的家伙再也没有来找他了，而且对他都是躲躲闪闪的。他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深思。或许这些人知道自己的行为不正确，所以改正了。
小学初中的日子平平淡淡，也没有什么事发生，很快也就过去了。
这一年，沉香16岁即将上高二。中考时题目比较简单，沉香平时基础扎实，很顺利就考上了本市的一所重点高中。而杨戬此时已有34岁，已经从企划部部长升职成为了天霆集团的副总经理。
暑假沉香没闲着，整天待在舅舅的办公室里帮忙。七夕节这天张今梧订婚，沉香跟着杨戬再次来到了那栋别墅。一年中大概回来两三次，沉香的心情也渐渐由最初的惊叹转变为现在的波澜不惊。
赴宴的这天，沉香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正正经经的打着一条领带，他身材还不错。因为舅舅每天早上让他喝牛奶的缘故，个子已经长到了一米七八，快赶上舅舅了。而杨戬今日一身黑色休闲西装，没打领带，潇洒随意。
“表弟你来了。”张今梧看见杨戬带着沉香到了，忙招呼道。
“表哥，恭喜你啊。”杨戬看着他亲密的挽着未婚妻的胳膊，真心祝贺道。
“表叔，恭喜。”沉香跟着舅舅一起祝福张今梧。
门口处又陆续来了几个客人，张今梧略带歉意的笑笑，挽着未婚妻继续去招呼客人。
沉香则跟着杨戬穿梭在人群里，杨戬则时不时的和人打招呼，客套两下，两人来到泳池边上的座椅安定下来。
“舅舅你喝什么，我去拿。”沉香刚坐下便起身离了位子，问道。
“随意，你喝什么我喝什么。”
泳池不远处整齐的摆放了几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蛋糕水果和一些饮料，红酒之类的，琳琅满目。沉香特意找侍者要了张餐盘，仔仔细细挑选了半天。
而这边杨戬无聊的看着水面，晚间灯光的照耀下，泳池的水面泛着奇异的光芒，仿佛有种魔力，深邃又神秘。
“Victor？”突然一个好听的女声从身边不远处传来。
杨戬吃了一惊，从美国回来就没有人再叫过他的英文名了，他连忙转头。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他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女人，常星月。
“Anita，你怎么在这儿？”杨戬愣了半晌才忙起身想起来开口问一句。
“我前段时间刚回国，刚好今梧说他订婚给我发了请帖，我想着来看看。”常星月微微笑道。
“你坐啊。”杨戬指了指藤椅，他此刻内心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时隔多年，他竟然又见到了常星月。
“嗯。”常星月理了下裙子，缓缓坐下，姿态优雅。
沉香回来便看到的是这幕场景，舅舅正和一个穿晚礼服的漂亮女人眉飞色舞的聊着天。
“舅舅。”沉香端着餐盘面无表情的叫了一声，接着把餐盘放在两人中间的小桌子上。
杨戬立刻回头看了一眼沉香，然后向常星月介绍道：“Anita，这是我外甥刘沉香。”
“原来是你外甥啊，都说外甥随舅，长的跟你真的很像。”常星月扭过头来看，端详了片刻笑道。
“阿姨好。”沉香扯起嘴角叫了一声。
“来喝橙汁。”杨戬拿起餐盘里放着的一杯橙汁递给常星月。
常星月接过橙汁，说了声“谢谢。”
“你怎么回国了？不是和侯奕在美国发展吗？”杨戬端起一杯橙汁，疑惑的问道。
常星月低头紧紧抿了下唇，方平静道：“我和他已经离婚了。”
“啊？怎么会……”杨戬不敢相信，当初两人可是人人称赞的金童玉女，堪称天生一对。
“我……”常星月哽咽半天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的。”见常星月状态不对，杨戬立刻变了脸色，连连道歉。
站在两人身后的沉香已经快看不下去了，脸色黑到了极点。暗暗骂了一句矫情，便转身离开，四处乱转。
别墅里，穿着华服的男男女女们身姿轻盈，正跳着华尔兹。留声机播放的春之声圆舞曲，曲调欢快，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沉香无聊的找了个位子坐下，随手拿起一杯东西，等到入口眉头皱成了一团方知是红酒。他一向不喜欢喝酒，但是口中裹着的那一口酒现在也没地吐出来，只得生生咽下去。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品出了滋味，摇晃着高脚杯，里面的红色液体也随着杯体在动。沉香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是他仍然做着这无聊到了极点的事情。
“Excuse me，要不要跳支舞？”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手，沉香抬头便看见白小玉一脸好笑的望着自己。
“小玉是你啊，可是我不会跳舞。”沉香放下酒杯，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我教你，来呗。”小玉伸出的手没有收回，目光坚定。
“我不想跳，我也学不会，你找别人吧。”沉香说完这句，就看到白焱从前面过来。“白叔叔好。”
小玉闻言立刻回头，叫了声“哥哥”。
“你们在这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呢？”
“我想让沉香跟我跳舞，可是他不跟我跳，我要教他，但是他又不学。”小玉瘪着嘴，看起来有点委屈。
“没事啊，哥哥跟你跳。”白焱说着伸出手邀请小玉，小玉见了立刻欢喜的跟着哥哥走了。
“我们先去跳舞了。”白焱扭过头说了一句。
沉香应了一声，总觉得白焱刚刚说话有种挑衅的语气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听错了。





						第8章 第八章
沉香的目光随着别墅内的男男女女们跳舞的身影在变动，渐渐失去焦距，那些跳动的身影在眼前模糊不清。
突然别墅外传来几声尖叫，身旁几个喝酒的人立刻跑了出去，大概是凑热闹。反正和自己没关系，沉香也懒得跑出去看。
不一会儿看到几个女人匆匆忙忙扶着一个裹着毯子浑身湿透了的女人进入别墅，应该是去换衣服的，不过那不是常星月吗？沉香瞥了一眼便认出了她，不禁有些疑惑刚刚她还跟舅舅两人独处呢。
沉香刚站起来想出去看看，便看到张今梧陪着舅舅也一同走了进来，而舅舅竟然也是浑身湿透，头发还在滴水。
这是什么情况？沉香凑上前去，便听到几个人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
“白桦和常星月还真是不嫌丢人啊，张董儿子的订婚宴上都敢撒泼。”
“是啊，谁叫杨戬魅力大，两个女人都为他争风吃醋，啧啧啧。”
“哎呦，你是没见白桦那样子，一点脸面都不顾了，指着常星月的鼻子就骂。”
“骂什么？”
“还能有什么？就说她不要脸，狐狸精，天天勾引男人，又出轨所以老公才跟她离婚。”
“我的天哪，是不是真的！我看常星月不像那种人啊，那她没反驳吗？”
“当然了，谁被这样指着鼻子骂一顿能受得了？常星月当时就给了白桦一巴掌，白桦就跟她撕打起来，还把她推下了水。”
“啊，那杨戬没阻止一下吗？”
“他倒是想阻止，怎么拉的动，常星月落水不会游泳，他立刻就跳下去，把她救上来，把白桦给气的立马就走了。”
“白总也是厉害，都不给张董一点面子。”
“那谁叫人家有本事，和她堂弟白焱一起把她老爸留下的产业从一个小公司做到可以跟天霆相抗衡，她自然是想给谁面子就给谁面子。”
“话说常星月这次回来难不成真是为了杨戬？”
“听说她跟她老公离婚了，这次回来直接到环月任职。”
“还是娘家有实力，环月这几年发展也不错。”
“对啊，上次新城扩建……”
听几人越说越远，沉香走开无心再听下去。白桦他是知道的，一直在追舅舅，还常常给舅舅和自己送礼物。不过他可不会想让那个女人当自己的舅妈。
订婚宴结束，两人开车回家。路上，杨戬没提，沉香也很有默契的没问。
次日一早，沉香去学校。到了班上，看到大多数同学已纷纷拿出英语书来早读，忙也从书包里拿出书来。
他已经高二了，像大多数男生一样选的理科。不过功课一直一般，排在中等。虽然杨戬并没有对他提出什么硬性要求，但他知道舅舅只是不想他压力太大。他上的这所高中其实也是舅舅的母校，而现在的班主任正是当初教过舅舅的。
舅舅和他的班主任一直都有联系，而班主任曾跟自己说过舅舅当初不仅聪明而且学习还非常刻苦，因此一直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沉香明白班主任的用意，不过他大概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子，尽管已经很努力但依旧是高不成低不就。
“班主任来了！”同桌突然用胳膊撞了一下自己。
沉香这才回过神来，把注意力集中在英语单词上。
他现在的同桌是个男生，名叫李绫。长的却跟女生的一样，甚至比女生还漂亮精致，不过他个人作风却是十足的纯爷们。
早读结束，李绫立马趴在了桌子上，“你们昨天去的那个订婚宴好玩吗？”
“挺无聊的，你怎么没去呢？”沉香觉得奇怪。
“我爸带我两个哥哥去，不带我，让我在家写作业。”说起这个，李绫就气得慌。
“去不去都无所谓，那种宴会你去的还少吗？”沉香笑道，他突然感受到一个热烈的视线，忙道，“哎别说了，我昨天睡的晚，补会儿觉。”
见沉香转头就睡着了，李绫也闭上了眼睛，为今天一天的学习积蓄能量。
一天的学习结束后，已是晚上七点半，沉香在公交车站和同学分开后，回到家。杨戬正在客厅沙发上拿着文件夹在看文件，不时凝眉作冥想状。
沉香回到自己房间，开始准备写作业。早在上初中的时候，杨戬就说要锻炼他的独立性，因此把书房改成了他的卧室，这之后他就跟舅舅分床睡了。
写完作业，他拿手机一看□□消息瞬间就炸了。他们班除了和老师一起建的官方群以外，私下还有个群。官方群一般都是通知消息之类的，私下这个群则是班上同学聊天的聚集地，常常点开就是99+。这都得归结于目前科技发展迅猛，人人都有手机，并且老师和家长还有个群。
班上一些好事者又开始乱点鸳鸯谱，将他和一个女同学丁香凑成一对。
沉香所在的高中严格贯彻教育局规定，高二才分文理科，所以到高二的时候班级重组。一个年级二十四个班，能分到一个班是缘分。重点高一是一个班，高二仍旧一个班那就不容易了，丁香和沉香正是从高一到高二仍旧一个班。
他看着手机屏幕里这些人在@自己和丁香，就觉得无比烦心。不错，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丁香高一的时候就追过自己，还为了自己选的理科，不过沉香可不会感动。他是真的对丁香没有一丁点的除同学情谊以外的感情，但是对方的坚持，或者叫死缠烂打让他无所适从。
今天下午体育课体测，丁香跑完八百米直接冲着沉香倒去。沉香尴尬的要命，但一向脾气好的他也没办法就这么把丁香扔地上，只能扶着她到草坪坐下。这看在别人眼里，不就是男朋友对待女朋友的关心体贴吗。所以造成了今晚班群的这个局面。
是得跟丁香好好说说了，再不解决这件事，他怕他会疯。沉香在联系人里找到丁香，心说今天就是闹掰了也得把这事解决。





						第9章 第九章
沉香打定主意，用输入法编辑出一大段话来。
“丁香，我今天必须和你说清楚，我对你没有半分超越同学情谊的感情，今天扶你也只是不想你尴尬。希望你能明白，毕竟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学习，不是谈情说爱。”
这段话说的不算含蓄，最后一句更有些冠冕堂皇，透出指责之意。沉香心里打鼓，不知丁香看到会是什么反应。
对方回复的非常迅速，“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喜欢你。”
言外之意是她会继续坚持，沉香扶额。看来说话要再绝情一点，伤人一点。
“是的，但是你对我的喜欢已经给我带来了困扰。我不想每天别人看到你我就开始起哄，丁香，我不想伤害你。你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强求。”
“我知道你喜欢的是九班的白小玉，但是沉香，我哪里不比她强？”
看到这儿，沉香一头雾水，他哪里喜欢小玉了？他完全是把小玉当做妹妹看待的，看来应该是小玉偶尔来找自己吃饭被丁香看到，所以误会了。
“你完全误会了，我和小玉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丁香，我也不想再跟你纠缠，我问你你是想以后和我保持同学关系，还是陌生人，你自己选择。”
丁香许久都没有回复，沉香也不想再纠结于此。时间不早了，他该洗洗睡了。
沉香探头，舅舅在卧室电脑跟前，应该是在忙工作之类的。他洗漱完回卧室，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丁香已经把自己删除好友了。看来她选择了后者。
果然第二日，丁香没有再来烦自己，在教室遇见也是招呼都不打。沉香虽然惋惜，也没有太在意。
周六放假，沉香和同学约好一起去中心公园玩，顺便去图书大厦买学习资料。一行人买了资料逛的累了，便决定到附近找个咖啡馆休息一下。
刚好看到一家星巴克，几人正准备进去，突然李绫就喊了起来，“嘿，沉香你看那是不是你舅舅！”
透过咖啡馆的墨色落地窗，正好可以看到杨戬与一个女人正在喝咖啡，谈笑风生。
“那女的谁啊，好漂亮啊！”
常星月，沉香一眼认出了她。
“这不会是你未来舅妈吧？”李绫此人一向不会看人脸色。
“我不知道。”冷冷吐出这几个字，沉香走过去，推开咖啡馆的大门。
几个人面面相觑，跟着沉香走进咖啡馆，找了个角落坐定，各自要了杯咖啡。
“沉香你不过去打个招呼？”一个同学疑惑地问道。
沉香摇了摇头，笑道：“过去不就成了电灯泡吗，待会儿你们先走，我想跟着看看，我还没见过这个女的呢。”
“噢，那我们先回去了。”李绫一副我早知道的表情。
手表上的指针已经指到了下午六点，几人走了后沉香特意拿了一份杂志遮住自己的脸，同时偷偷观察舅舅和常星月。不过离的太远，两人谈话的声音他完全听不到。只是通过常星月的笑容，他能察觉舅舅和她的心情此刻一定很好。
心里苦涩，嫉妒夹杂，但是也要打碎牙往肚里咽。过了一会儿，常星月站了起来，似乎是要走了。
沉香忙用杂志将头遮的严严实实，以防被舅舅看到。
等放下杂志时，沉香立刻起身，回身一看，便发现一个服务员用怪异的眼神的看着自己。
有点尴尬的笑笑，他刚那样子确实有些贼眉鼠眼，沉香忙跑出咖啡馆，四面一看，只见常星月等在路边，不一会儿，舅舅的车就开了过来。
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舅舅和常星月早已离开，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他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免把手机给扔出去。
“沉香，舅舅今晚有个饭局回不来，你自己做饭吃，不用等舅舅。虽然是周六可也不要熬夜，早点睡觉！”
呵呵，不过是和女人一起出去约会还躲躲藏藏，随便吧，爱怎样就怎样。
路口叫了一个出租回家，打开门一片漆黑。本来就没有人在，他又期望什么？
径直走进舅舅的房间，沉香躺在舅舅的床上，转头一瞥，床头柜上摆放着的玉雕小树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棵精致的玉雕小树是他从和舅舅生活在一起时就有的，一直放在客厅的花架最顶层上，怎么又被舅舅拿到了卧室？
沉香坐起，拿起玉雕看，的确很精致漂亮，但是没什么特殊的。突然想起什么，沉香忙把玉雕倒过来，果不其然，玉制的花盆底上刻着字。
“HAPPY BIRTHDAY TO YOU.FROM ANITA.”
Anita？呵，原来是常星月送的生日礼物，难怪舅舅这么宝贝它。
放下玉雕，沉香平躺在大床上，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往下流。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为了什么。
自欺欺人已经够久了，虽然他今年只有16岁，在成年人眼里不过是个孩子。但是他明白他的心智比同龄人更加成熟，他知道他对舅舅的情感不仅仅限于亲情。
他是喜欢舅舅，从第一次梦遗便知道。他的梦里没有别人，就只有舅舅。
他梦到自己躺在舅舅的身下，舅舅的手抓着自己的脚踝，挺进。
尽管知道这很恶心，变态。醒来后还要装作天真烂漫的样子面对舅舅。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当他睁着一双大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说出这句话时，舅舅就会关切的看着自己，和蔼的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生理现象。
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这副模样简直让人恶心，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除了装，除了掩饰，还能做什么？
常星月打开了开关，屋内瞬间亮如白昼。
杨戬换了鞋，跟着进去，静静坐在沙发上。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他有预料，这是他期盼已久的。





						第10章 第十章
手机闹钟响的时候，沉香很快醒了过来。瞥了一眼时间，正是早晨六点半，昨晚忘记关闹钟了。
他感觉到嗓子干涩，有些疼痛。这可能是昨晚没盖被子着凉的缘故。然而他也发现一个事实，舅舅昨晚并没有回来。
没有人给他盖上被子，所以他才会着凉。彻夜不归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坐在沙发上，从六点半一直坐到九点，电视上不间断播着电影，直到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吃早餐了吗？沉香。”杨戬进门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沉香，有些惊讶。
“我已经吃过了。”他觉察到舅舅的状态，似乎心情不错。
“恩，那就好。”说着，杨戬走进厨房倒水。
沉香立刻从沙发上起来，满怀心思的走到杨戬身旁，他闻到从舅舅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淡淡的女士香水味道。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他说话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质问，“你昨晚去哪儿了舅舅？”
“额，我昨晚多喝了几杯酒，不能开车，就在酒店睡了一晚。”杨戬倒水的姿势停顿了一下，然而眼神中带着的笑意骗不了人。
沉香没再说什么了，他清楚的看到舅舅脖子上的痕迹，仅有的一点希望破灭了。常星月的出现，使得舅舅两次撒谎骗他。
周一中午十二点，学校食堂。
“你真要住宿啊。”李绫惊讶问道，沉香家离学校不算太远啊。
两人坐在食堂一角，边吃边聊。
“嗯，住宿的话每天我能节省不少时间，毕竟马上高三了。”
“你既然要住宿，那我也和你一起住吧。”毕竟好兄弟，干什么都应该一起，李绫笑道。
沉香点点头，“好啊。”
要在学校住宿的事当晚沉香就告诉了杨戬，杨戬虽有些不舍，但也觉得沉香是该锻炼锻炼自己的独立生活能力了，于是很爽快的答应。
晚上八点放学，沉香没回寝室，反而直接背着书包来到自习室，而李绫则跟同学留在寝室。
从他记事起，爸爸妈妈每天晚上都会坐在床前给他讲童话故事。大多是关于王子与公主的，一般两人经历艰难险阻，才能走到一起，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等他上小学，学了拼音识了字，他阅读书籍的范围就扩大了。他不再喜欢看王子与公主的爱情故事，觉得那太不真实，并且遥不可及。
再大点接触网络，他了解的东西更多。他知道这世界上不仅仅是男人和女人可以在一起，只要是真爱，不分性别。
这世上没有人能被真正理解，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何况人有时也不能完全的了解自己。但是沉香知道，他自我认知的能力很强。很多时候，他清楚自己内心究竟想要什么，他明白自己是个怎样的人。不过正因为如此，痛苦也越发的多。
他单相思的苦恋见不得光，没有人知道，即便是最好的朋友李绫，最贴心的红颜白小玉。
他没有人可以倾诉，唯一能够倾听他的一切的是一本日记本。他将心声记录在日记本上，最好的倾听者。
知道这份感情不可能被接受，也不应该被表达出来。再说舅舅对他只不过是亲情，舅舅已经有了新的感情。看的出来，这次舅舅是下了真心的。
沉香还记得他上初二时，舅姥姥和舅姥爷为舅舅订下了婚约，说白了就是商业联姻。那个女人是东海企业董事长的千金敖寸心，长的很漂亮，对舅舅非常好，几乎可以说是放下了一个女人的尊严来追他，但是舅舅就是不答应，气得舅姥爷把他大骂一顿。
那个时候沉香便知道了舅舅不可能永远陪着自己，他还是要娶妻生子过自己的生活，只不过那时他没有遇到喜欢的人。
但是如今，这个喜欢的人出现了。沉香知道自己应该放下心中的感情，即便是放不下，也要把它藏起来，不能被人发现。
他的一切，全部，他的人生不能被一个叫做杨戬的男人占据。除了爱情，他还有别的事情去做。
沉香停下笔，合上日记。窗外夜色正浓，未来他的路还很长。
B市的一家西餐厅，暖黄色的灯光，古典的装修，潺潺流出的钢琴曲，让这整个餐厅充满了浪漫气息。
“Cheers！”杨戬笑着和对面的常星月碰杯。
常星月喝了一小口酒，放下杯子，她微微一笑，唇边现出两个可爱的梨涡。
“星月，我想把你介绍给沉香。”杨戬说这话是真心的。
“我，我当然愿意了，就是不知道沉香会不会喜欢我……”常星月眉间萦绕着一丝担忧。
“你放心，我是他舅舅。我喜欢的，沉香一定也喜欢。”杨戬微微笑道，“这周五沉香就会回家。”
常星月点头，举起酒杯和杨戬再次碰杯。
餐厅一角，一个女人嫉妒的目光正紧紧盯着两人。





						第11章 第十一章
周五的夜晚，校园内异常寂静。
独自走在林荫小道上，沉香想起刚刚和舅舅的通话。他说下周考试要留在学校复习，舅舅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他在学校好好照顾自己。
这大概算是一种安慰，上星期回家，他打开门竟然看到了常星月。
常星月一副女主人的架势，系着围裙，和舅舅挤在狭小的厨房做饭。
“沉香，舅舅早就想和你说了，这是你常阿姨。现在是，舅舅的女朋友。”他有点羞涩地跟他介绍，看着常星月的目光透着难以言说的温柔。
此刻，尽管他再难受，再不甘，也不得不露出一副天真的笑，说着最违心的话语，“恭喜舅舅了。”
昏暗的路灯，拉长的影子，沉香终于走到了寝室楼的门口。
窄小的床铺，他背靠着墙，手渐渐移到腹下，像以往那样，动作熟练。
脑海中回放的是上次他看的电影里的画面，轻舟飘摇，风景如画，两个少年坐在船里。
微张着口，轻轻的喘息着。释放过后，眼角有些湿润，大概是兴奋过度。
寝室的舍友在周五这天都回了家，他现在这副堕落的模样没有人看到。感谢父母亲的基因，他有一副不错的皮囊，这令他在同学老师面前印象一直很好。尽管他学习不算优秀，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才能。
但是这样的人，竟有异于常人的性取向。一旦被人知道，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又会面对什么。
在这个社会大背景下，即便人们在网络上对同性恋的态度越来越宽恕，但是在生活中。沉香清楚的明白没有多少人会真正接受它，把它当作是和异性恋一样正常。
即使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像是他的语文老师，某著名大学中文系硕士毕业。在提起奥斯卡·王尔德因为生活作风而被判入狱两年时那副厌恶的嘴脸，沉香感觉到头疼。即便当时视同性恋为犯罪行为的英国，在现在也已经接受了它，还为王尔德铸造了铜像，可他受过高等教育的语文老师却还是一副厌恶的态度。
他更不敢与舅舅讨论，害怕一个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作为一个高等生物，人。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同性取向是多么罪大恶极，多么不可忍受，他可以坦然接受自己。但唯一恶心的是，他没有办法忽视自己心中一直肖想的，竟是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舅舅，他母亲的亲哥哥。
有时候，执着越多，痛苦越多。大道理谁都会说，谁都明白。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放下这段不正常的感情，忘不了这个与自己共同生活多年的人。可他已经渐渐学会隐藏和淡忘，总有一天他会放下。
期末很快来临，沉香将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复习当中。高二的结束，即是高三的开始。
没有任何预兆，舅舅和常星月分了手，那棵玉雕小树也不知何时从家中消失。如此迅速的变化，沉香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能察觉到舅舅明显的变样，越发沉默。
得知两人分手，他本该松了口气。只不过此刻却没有一丁点愉悦的情绪，他看到舅舅失落伤心，仿佛感同身受，体验到同等的痛苦。
“你好好学习，一定考个好大学。”在面对沉香的疑问，杨戬没有解释，只叹了口气说了这么一句。
寒假的日子很短，只有十天，学校安排了提前补课。尽管都知道这并不符合常理，但是大家还是不约而同的遵从了这个不成文的规定。来到学校，沉香才从李绫口中得知了真相。
原来之前曾在宴会上推常星月下水的白桦在得知杨戬和自己讨厌的女人谈了恋爱后，嫉恨之余，查到当初常星月因为出轨所以和前夫离婚的证据。还特意把这些证据拿来给杨戬看，证明常星月此人人品低劣，最终导致了两人的分手。
这一段堪比狗血言情小说的剧情令沉香唏嘘不已，他没有再纠结于此，而是投入到紧张又充实的高三生活中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的生活都像是上了发条的时钟一样，一直走，停不下来。
终于，炎热的夏季到来，白色衬衣因为汗水紧贴在皮肤上。所有人都心领神会，这个痛苦的高三生活即将结束了。
考场上，陌生的教室，周围全是陌生的人。沉香原以为高考将会是个大战役，但是当真正身临其境之时，他的心居然毫无波动。也是，经历了高三下学期每周周测和每月联考的洗礼之后，考试变得像吃饭一样简单。短短两天，考试结束。
第二天是班级聚会，每个人提前交了两百块。这天下午六点准时到了约定的酒店门口，班上同学来到都差不多了，大家进了酒店。班上总共四十多人，订了四桌酒席。
班上的班长很会来事，这不是贬义词，搞了个男女混坐，活跃气氛。沉香旁边坐着两个班上的女生，他微微有些不自在。更不自在的是对面就坐着丁香，自从丁香删除他为好友之后，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
这两年来，他在班上玩得好的人屈指可数，几乎就是同桌和前后桌，和班上女生基本不说话。高二下住宿，大家晚上在宿舍闲聊，有个舍友就八卦说“班上女生都觉得刘沉香是高冷男神。”
其实呢，了解的自然知道这完全是扯淡。沉香也觉得相当无语，他不主动搭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根本就懒得花心思去了解。他只有一个女性朋友就是白小玉，这还是因为小学初中一直坐同桌的缘故。
高中他和小玉没分到一个班，而小玉有时会来找他，班上同学就有人问这是他什么人。甚至那晚闲聊，舍友就说“沉香哪是高冷男神呢，他是咱们班的女生都看不上眼。”沉香也只能保持微笑了，就像此刻被两个女生夹在中间。
菜没上的时候，每桌同学就开始玩游戏，什么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菜上了，酒也上了，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喝了点酒。
沉香只喝了两杯啤酒，他不喜欢喝酒，那两杯都是敬老师不得不喝的。酒席结束，已经是九点多了，沉香和李陵走到一起。李陵今晚喝的多，现在走路的步子都开始飘了。沉香扶着他走，到公交车站的时候，他看到走在前面不远处的丁香忽然回了头望了自己一眼。那目光有不舍，但是她很快跟几个人上了公交车。
今晚一别，大家各奔东西，以后见面机会渺茫，沉香不由得也惆怅了好半天。李陵家的车到了，沉香把他扶上车，自己便在公交车站等车。
电话突然响起，沉香一看是舅舅，接了才知道舅舅已经开车来接自己了。他等在路边，心情格外的好，方才的愁绪早已一扫而空。





						第12章 第十二章
假期沉香在天霆兼职，给舅舅当助理，干一些比较简单的工作。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每天在忙碌中度过，很快过去。
成绩出来，和沉香预估的一样，成绩刚刚过一本线。本来杨戬是想让沉香填本地大学，这样以后回家干什么的都方便省事。但是沉香却说自己想往外闯，去外面见识更多的东西。杨戬怎么劝也没办法，尽管不舍得也只好随着他的意思。
其实远离的目的只有沉香自己清楚，离的越远，或许记忆就会淡化。
他最终填了邻省C市的一所大学，而李绫则直接被送到了国外念书，小玉在B市的大学。学校报道的那一天是杨戬开车送他去的，大概四个小时的车程，不算太远，他也舍不得离的太远。
报道，缴纳学费，搬入宿舍都是杨戬全程陪同，他怕沉香不懂。更是不舍，想多陪陪他。
进宿舍的时候，沉香有点惊讶，另外三个舍友竟然早早就来了。两个正在聊天，另一个则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拿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
“你好同学！我是何承。”正聊天当中的一个人立刻就过来帮忙，顺便自我介绍，看起来属于外向开朗型的。
“你好，我是刘沉香。”沉香回了个笑脸。
“我是王靖宇。”另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孩介绍道，看起来很有书卷气息。
“我叫樊梓煜。”坐着独自玩手机的那个男生回过头道，声音非常有磁性，沉香打量了一下他，果然整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就是一种阴郁的气质，长的很是漂亮精致。不过和李绫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是你哥吧。”何承很快注意到沉香身后站着的杨戬。
啊？沉香不禁愣了片刻，舅舅长的年轻就是好啊，连辈分都降了一级。
“不，我是沉香的舅舅。”杨戬笑道。
“亲舅舅吗？”何承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看起来就像沉香的哥哥啊。
“嗯。”杨戬应了一声，便开始打开行李箱，帮沉香收拾东西。
几个人毕竟现在还不是特别熟悉，说了几句，便开始做各自的事。
寝室条件还算不错，上床下桌，带一个阳台一个卫生间，四个人住绰绰有余。沉香先洗了块抹布，再从梯子爬到床上擦床板。
床是沉香自己铺的，杨戬就帮他把桌子椅子擦干净。行李不多，整理了一会儿就弄好了。
“沉香，给你准备了一瓶防晒霜，军训期间每天都要擦，不然到时皮肤会被晒伤的。东西大概已经齐了，要是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就去外面超市买。舅舅明早就要上班，没事的话舅舅先走了，你十一放假的时候记得回来。”杨戬说了一大段话，他看着面前站着的沉香。现在沉香已经十七岁了，身高快赶上他了，已经是个大人的模样了。
当初第一次看到他，用手一量，他还只到自己的腰，小小的一只，时间过的真是快啊。
“嗯。”淡淡应了一声，沉香送舅舅到了楼下。
看着他打开车门，汽车驶动，在校园的林荫道上渐渐远去，直到完全消失。良久沉香不得不确定这个事实，他已经走了。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即便彼此相依生活多年，也终有一天要分离，没有谁离了谁而不能活的。
身边是陆陆续续提着大箱小箱入住的新生和家长，沉香跟随着他们的步伐进了寝室楼里。
再回到寝室的时候，沉香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桌子，坐到椅子上。不知道现在该干些什么，军训的衣服和马扎已经领了。还没开学的时候，从学校贴吧看到班级群，他申请加入。昨天班助就通知了今晚要把班上的同学聚到一起互相认识一下，除此之外，便没有别的事了。
“哎！你们去超市吗？我们去买点东西吧？”何承突然提议道。
想必他也是很闷，沉香心想，东西舅舅都已经给他准备好了，不过出去转转总比待在寝室好。
“我去。”沉香回道。
“我也去。”附和的人是王靖宇。
三人一同望向了沉默的樊梓煜，等他的答案。
“我就不去了，我没什么要买的。”樊梓煜抬头回道，接着便低头继续在手机上打字，似乎是在跟别人聊天。
三人说定，便各自带着包直接出去，在校门口打了辆出租车往市中心去。
而沉香也才知道，原来何承和王靖宇都是本地人，两人对市中心相当熟悉，带着沉香在市里逛了一下午，顺便吃了个饭，才回的学校。





						第13章 第十三章
晚上在楼下集合后，由班助带队和班上女生会合，他们的班助是大二的直系学长，一个叫叶铭戴黑框眼镜的男孩。
叶铭领着一个班，二十八个人，去了学校操场，大家席地而坐。彼此还不相熟，表现拘谨。
晚间操场上有两个照明灯，跑道上一些人正在跑步锻炼身体，或者打羽毛球，显得很是热闹。
第一个项目是自我介绍，叶铭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接下来是男生先介绍，再轮到女生。
前面几个人都说的很好，什么名字家乡，爱好，还特别幽默，逗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轮到沉香，他性格稍内向，对上陌生人就不太会说话，现下只能硬着头皮简单说了几句。
“各位晚上好，我叫刘沉香，B市人，爱好不多，就是看书。”
说完，便轮到下一个人，即是他身边的樊梓煜。岂料这哥们比自己说的还简短，直接一句“我叫樊梓煜，本地人”完事。
叶铭愣了片刻，调侃道：“这几个同学发言都很简练啊。”
接下来一一介绍，沉香一一听着，感觉有点不大自然。对面几个女生老往自己这里看，咬耳朵，不知道在议论什么。不过沉香知道她们肯定不单单是看自己，他身边这位樊梓煜似乎更加显眼。
介绍结束，叶铭领着一帮人在学校里转。学校面积挺大的，一行人转了许久，才散。回到寝室，都有点累了，樊梓煜直接拿着换洗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从柜子里翻出睡衣，沉香心想等他洗完自己再进去。刷了会儿微博，没什么有趣的新闻。微信有几条消息，都是李绫发过来的，问他今天过得怎么样。沉香回了消息，这时樊梓煜打开门走了出来。
沉香抬头看去，看清的瞬间犹如被电一般，立刻又低下了头，心砰砰跳得极快。樊梓煜只穿着一件黑色背心和短裤。衬得他肌肤如玉，身材修长消瘦。
再抬头的时候，他正在爬梯子上床，两条腿又直又细。
沉香抱着衣服进了卫生间，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水汽弥漫，飘着一股栀子花的淡淡香气。脱光衣服，他打开花洒，水流从上倾泄而下。水温有些凉，很快就浇灭了他心里燃起的那股无名的火。
不可否认，他对樊梓煜的确有些幻想，这个人长得非常像他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主角，都是身材修长消瘦，皮肤极白，长得又好看。
只是刚见面，他也不了解樊梓煜，这种心思还是先压下来比较合适。相反，虽然他很喜欢舅舅，但是平时从来不敢幻想舅舅会跟他发生什么。只不过梦境是人们内心深处的最真实的想法，他也只敢在梦里想想了。
第二天便是军训，和高一军训的历程心情差不多，很累很晒。幸亏舅舅给提前准备了一瓶防晒霜，不然他现在脸上就晒脱皮了。
令沉香无语的是，每每精疲力竭回到寝室，樊梓煜就躺在床上玩手机，特别潇洒惬意。没错，这家伙不知哪搞来的一张病历单，直接免了军训，羡煞旁人。
 军训期间，每天从早到晚都有高强度的训练。天公不作美，两个星期就下了一天雨，每天骄阳似火。等结束时，放眼望去，所有人几乎都黑了一圈。即使擦了防晒霜，沉香还是黑了一点，不过比其他人要好。之前他擦防晒霜的时候何承还觉得他跟个女孩一样娇气，不过现在肤色差距体现出来了。
军训过后是两天假期，何承和王靖宇因为是本地的，都回了家。不过樊梓煜却留在了寝室，这样的话沉香不至于说是独守空房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凝固的气氛，两人之间从来没什么话可说。樊梓煜这人非常高冷，和寝室的人没有必要绝不多说一句话。
第一晚，两人零交流。沉香看书到深夜，关灯睡觉。
第二晚，沉香洗完澡正靠在床上看书，樊梓煜在卫生间洗澡。水声哗啦啦的，说实话，他完全没办法把精神集中在书的内容里，整整一天，那家伙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其实不说话也就罢了，沉香知道这人的性格。但是樊梓煜虽然不跟他说话，却时常偷偷瞄自己一眼，等自己看他的时候，他就又恢复了一副面瘫高冷的模样。沉香是真不知道这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刘沉香，能不能帮我拿一下衣服，我忘在椅子上了。”突然，卫生间正洗澡的樊梓煜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第14章 第 14 章
乍一听到樊梓煜的声音，沉香愣了片刻，才放下书从床上下来。都是男人，忘拿衣服不会自己出来拿吗？沉香有些不理解，但还是帮他把衣服拿了，到了门口。
“你的衣服。”他敲了下门，礼貌说道。
低头，随着门把手的转动，门一瞬间被拉开。沉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拽了进去。
“你干什么？”沉香有些懵，他从没想过事情会朝着这方向发展。
樊梓煜竟然把自己抵在墙上，他的脸靠得太近，一双深邃的眸子似乎能看穿对方的心思，躲无可躲。在他面前，整个人完全是暴露的，毫无隐私可言。
温热的呼吸拂在自己脸上，两人的下身紧贴在一起。要命的是，对方的腿恶意的蹭着自己。沉香整个人立刻僵住，动弹不得，他感觉到樊梓煜的手拉住了自己的手。
“从你第一次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了。”他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你，你知道什么？”
他的皮肤和自己想象的一样，带着水珠，触手细腻又光滑。沉香几乎耽溺在他的眸子里。
“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柔软的唇覆上，他的舌尖带着点试探的意味轻轻舔着自己的嘴唇。无法拒绝，这是他幻想过多次的场景。即便从来没有接吻过，人类的本能不可能消失。
沉香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头，舌尖相触的那一刻，他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滩水，大脑一片空白。
“你从来没接吻过吗？”樊梓煜看着他，取笑道。
被注视着，沉香感受到自己绯红的脸，轻轻点了点头。
樊梓煜微微扬起嘴角，手抚上了沉香的脸颊，温柔摩挲了半晌，接着蹲了下来。
接下来的事是沉香万万没有想到的，樊梓煜为自己bj完，竟然直接贴着墙，让自己从后面进入他。按着他的指引，沉香搂着他的腰，从后面进入。这快感和自己用手的感受是完全不能相比的，很紧很热，不断的摩擦间，第一次很快要过去。
樊梓煜似乎很喜欢扭过头索吻，同时口中泄出细碎的□□。这让沉香很激动，他搂着樊梓煜的手越发的紧，不住的吻着他的后颈。
这一夜他们一共做了两次，沉香是睡在樊梓煜的床上的。
清晨，当两人还在睡眠当中的时候，寝室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沉香睡眠质量不高，开门的吱吖声立刻将他从梦中惊醒。他反射性的坐起来，正对着床下王靖宇惊愕的面孔……
即便沉香想说些什么来辩解一下，但是身上的点点痕迹，即便瞎子都看的出来，猜的出来发生了什么。
尴尬的气氛迅速升温，王靖宇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个时候，樊梓煜也被身旁的沉香的动作给弄醒了，他支起身体看了一眼床下的王靖宇。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又继续躺下睡觉。
王靖宇转身回到自己的桌前，故作淡然的开始收拾东西。
沉香立刻从床上下来，他的衣服昨晚都脱在卫生间了。只能硬着头皮，光身子飞一般的冲进卫生间，三下五除二的穿好衣服，洗漱一番。
出来时又对上王靖宇面色复杂的脸，一种强烈的想立刻钻入地洞的惭愧感油然而生，沉香低着头回到自己的桌前。
不知过了多久，沉香一直装模作样看着桌上翻开的书，当然此种情况下若是还能看得进去，那心理素质该有多强大。
这事发生的太突然了，又显得蹊跷。他好像被人下了套一样，迷迷糊糊就发生了关系。刚刚王靖宇的眼神让他无地自容，这以后该怎么面对寝室这三个人呢？
肩膀上突然被搭上一只手，沉香立刻回头，竟然是樊梓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来了。
“王靖宇，我跟沉香确实在一起了。当然，以后我们会出去开房的，不会打扰到你们。”
樊梓煜语出惊人，王靖宇立刻就惊愕的张大了嘴巴。虽然在高中一些女同学的渲染下，他对同性恋有所了解，但是还从来没在现实生活中碰到。接受需要过程，刚刚自己慌忙收拾的功夫，他也想过了两个人的关系以及以后该怎么面对这两位室友。
“我，我知道了，不过，你俩是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王靖宇还是有点想不通，开学才两个星期，这两人平时完全不交流，是怎么突然在一起的？
樊梓煜笑而不语，收回搭着沉香肩膀的手，回到自己的座位。
就，就这么确定关系了？王靖宇还是一副好奇的模样看着自己，沉香马上回过头，将视线集中在书本上。





						第15章 第 15 章
沉香此刻仍觉得不可思议，他是万万没有想过刚上大学立刻就交了个男朋友。而且樊梓煜那样子似乎是毫无顾忌，无所谓，竟然直接就跟王靖宇说了。王靖宇知道了，就等同于大家都知道了。以后面对众人眼光该如何自处，这是个问题。
早晨的功夫儿很快过去，沉香仍然苦恼纠结于此事。但是樊梓煜却仍然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不过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到中午直接过来叫他出去吃饭。
两人一同出去吃饭，樊梓煜看样子心情不错，满面春风。还安慰性的拍拍沉香的肩膀，“没事，别想今早的事了，想想中午吃什么。”
沉香也只能先听他的话，两人中午在学校后门的美食街吃的韩式烤肉。烤肉很香，沉香吃着，渐渐就忘了早晨的事。
果然中午回到寝室，何承已经回来了，只不过看着他俩的眼神表明了他的震惊。
沉香没理会，回了自己的座位，继续看早晨的那本书。刚樊梓煜劝了他一路，他也差不多想通了，在一起就在一起了，不需要顾忌别人的看法，毕竟路是自己走的。
静下心来把这本书从头到尾看完，三个小时悄悄的就过去了。这段时间《追风筝的人》特别火，很多微博大V都在推荐，讲的是一个富家少爷和仆人之间感人肺腑的友谊。但是看完就知道不单单浅显的讲了友谊，更是复杂的人性。男主阿米尔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自私怯懦，从小就是。被人欺负的时候，是哈桑挺身而出。而他却逃跑了，眼睁睁看着哈桑被人□□，他甚至不敢去求助别人救他的朋友。直到哈桑回来，雪地上滴落的点点血迹，他无视了这一切，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沉香实在想不通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冷酷的人，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他不救他的朋友，人怎么能自私成这样？若是他，他绝不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自欺欺人。
随手拿过手机，沉香差点失手把手机给扔出去。第一次一下收到这么多条消息，竟然都问的同一个问题，“你真的和樊梓煜在一起了吗？”
不妙，沉香立刻以最快速度点开空间，往下滑了一点。樊梓煜发的说说赫然印入眼帘，“爱你/心，@Five。”底下特别长的回复，都是在追问真假。
天哪！任何词汇都无法描述他此刻的心情，樊梓煜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大胆的公开他们两人的关系？
“樊梓煜？”沉香撇下手机，走到对方的身旁。
一眼看去，樊梓煜居然还在空间回复别人……
“怎么了沉香？”对方回头疑问道。
“你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就直接公开了？”沉香其实有点生气，这事不应该两人在一块儿认真考虑一下吗？
“对不起啊，别在意了，反正大家总要知道的。”樊梓煜说着，手搂住了沉香的腰。
“……”沉香不知道该回什么，对着樊梓煜他还是说不出重话来。
“你转发了确认一下，这样就不会有人在问是真是假了。”
“嗯。”闷闷应了一声，沉香走回自己的座位，按着他的要求转发了消息，配了一个爱心。
手机放回原处，片刻之后，沉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好友列表里可不单单只有大学同学！还有他的小学，初中，高中同学，以及舅舅！
任他手再快删掉这条说说，立刻又收到了几条消息。有的是高中同学，有的是初中同学，“都问的是，沉香你谈恋爱了啊！女朋友谁啊？”
还好，他们不认识樊梓煜，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沉香只能用这个想法来安慰自己。
“沉香！你怎么删了？”突然不远处樊梓煜语气颇为不满的问了一句。
沉香回头就见樊梓煜已经风风火火的过来了，并且一把夺过他的手机。
“你怎么回事？是害怕吗？害怕的话，昨晚你怎么……”樊梓煜不满的数落道，这时电话铃声却突然响了。
“手机给我！”沉香喊道，立刻就想去抢他手里的手机。
“你舅舅打的，你紧张什么？”樊梓煜退了几步，有点疑惑地问道，同时接通了手中的电话。
“你给我！”沉香一下子对着樊梓煜吼道，上前就去抢手机，绝对不能让舅舅知道！
樊梓煜被激怒了，从没人敢这么对他大呼小叫的。手机里传来沉香舅舅着急的声音，“喂？沉香，怎么了？”
他看着沉香的脸，直接挑衅似的回复一句，“叔叔想问什么？”
手机另一头的杨戬也听到了沉香吼声，本能觉得不对劲，他打这个电话本意就是想问沉香和谁谈恋爱了。刚刚休息的功夫，手机特别关心响了，他点开一看，居然是沉香转发一个女孩的说说。这会儿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但是突然想起这声音不就是沉香其中一个舍友叫樊梓煜的吗？
“樊梓煜是吗？你跟沉香怎么了？”杨戬急切的问道，两人不会打起来了吧？





						第16章 第 16 章
“我和他在一起了啊，他都睡了我，现在还想不承认呢？”
“还给我！”
……
嘟…嘟…嘟，手机里传来忙音。杨戬意识到对方挂断了手机，他没有多想，从办公桌上拿起车钥匙就下了楼。
另一边宿舍中，王靖宇和何承两个身在事外之人，眼见两人拉扯起来，马上就要发展成互殴。互相对了下眼神，一个上前拼命拉住沉香，一个上前死命拽住樊梓煜。
态势平息下来，四人各自坐在座位上气喘吁吁，内心活动丰富。
王靖宇：早晨还情意绵绵的，下午就差点大打出手了？
何承：中午回来就被塞了一嘴狗粮，下午就变成这样，男人之间果然一言不合就开打。
樊梓煜：我是不是有点冲动了？
沉香：怎么办，舅舅肯定听到了，为什么还不打电话过来，难道刚手机摔坏了，收不到电话？
外面天色渐渐变暗，宿舍一片寂静。何承和王靖宇突然同时站了起来，“那个，我俩出去吃个晚饭。”何承小心翼翼地说道。
“嗯。”沉香摆摆手，今天的事他们也算是无辜受到牵连，心里还是挺愧疚的。
得到回应，两人立刻逃也似的出去了，樊梓煜朝门的地方看了一眼，又转回了头。
手里得亏是只中性笔，不然肯定要被自己掰折了。沉香看着那只笔，笔直笔直的。要是昨晚自己守住本心，没被欲望冲昏头脑，今天必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错，路是他自己选的，发生什么样的后果他也必须承担。一个人必须要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因为他不成熟，不理智，做事之前从来不仔细想想后果，利弊。
事情如今已经发展成这样了，舅舅已经知道了，可他没再打过电话来，自己也没有勇气拨通这个电话。兴许舅舅现在很生气，不想再搭理他了呢？
而对樊梓煜，无论对方做的对与错，他对待他的方式非常不理智。昨晚的事，樊梓煜没有逼迫自己。是他，抵抗不住诱惑。
沉香对自己这个人的性格已然是达到了一种厌恶的程度，他很了解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当平心静气的时候，他可以非常理智的，不带一丝一毫私人感情讨论任何事。但凡情绪出现了波动，譬如今天下午。他会完全丧失理智，不管不顾，但同时脑子很清楚这样做会发生什么。冲动是魔鬼，自古以来的真理。
本就是两厢情愿，昨晚的事他本来完全不需要负责任。但是今天早晨，他又不知脑子犯了什么病，竟然认同了樊梓煜所说的“我们两个在一起了。”一旦给出承诺，不可再反悔。这是他一贯做人的信条，所以他从来不轻易许诺。
如今，不管是出于怎样的原因或者动机，他既然认同了樊梓煜说的话，那么就该把他当作对象一样看待。
应该向他道歉，沉香心想。
寂静的寝室里，忽然一阵陌生的铃声响起。不是他的手机，那是谁的呢？沉香立刻四处看，才发现是樊梓煜的手机。
只是对方接下来的行为又令他迷惑不解了，樊梓煜冷眼看着桌面上的手机，任由铃声响动，也不去接通。就那样坐着，没有任何行动。
直到良久，铃声戛然而止。他才拿起那个手机，手指飞快的点了几下，转而放下，然后就站了起来直接朝沉香走来。
“对不起，下午是我做的不对，是我欠考虑，做的太过分。”樊梓煜主动道歉。
“没事，我也有不对。”沉香摇摇头。
两人和解，樊梓煜高兴的捧住沉香的脸，就亲了上去。
作为回应，沉香搂住了他的脖子。
门吱吖一声开了，沉香连忙放开樊梓煜，朝门外看去。
天哪，竟然是舅舅！该死的何承和王靖宇刚走的时候为什么不把门关上？沉香尴尬的不得了，硬着头皮叫了声舅舅。
推门看到这副场景的杨戬也是尴尬不已，只能淡淡的说一句，“你俩和好了？”
“是啊，叔叔。”樊梓煜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嗯。”
三人聊了会儿军训发生的事，杨戬也没说突然来的原因，沉香和樊梓煜也很有默契的没问。
在椅子上坐了会儿，杨戬觉得是时候离开了，“既然你们和好了，那我就先走了，明天一早还要上班。”
“叔叔还没吃饭吧，我和沉香也没吃呢，先去吃了饭，您再走，好吗？”樊梓煜站了起来，招呼道。
“不用了，我不饿。你们去吃吧，我真的要走了，已经很晚了。”杨戬说着就朝门口走去。
“舅舅。”沉香没忍住叫了一声，舅舅今天突然来的原因这里三个人都很清楚，他这是关心自己啊。
“嗯，明天就要上第一天课了吧，好好听讲，就算是上了大学也千万不能松懈。”杨戬嘱咐了一句。
“嗯。”
送走舅舅，沉香和樊梓煜一起出去吃饭，但是对方却像是魂不守舍似的，似乎是有心事，大概和晚上那个他未接的电话有关系吧。但是沉香不会问，他要是想说自然是会说出来的。





						第17章 第 17 章
晚间吃过饭回来，两人推开门的时候，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了寝室。
寝室里有四个陌生的人，看到两人回来，立即热情的招呼：“同学！我们是院学生会的，来宣传一下。”
“哦，那你们继续说吧，我们听着呢。”沉香掩上门，回头说道。
接下来，这几个大二的学长就开始讲解学生会下属的部门和所应当承担的责任与工作。四个人走的时候，沉香见何承和王靖宇都报了名，自己也填了信息，报名了秘书部。相反樊梓煜从一开始就一副兴致乏然的模样，更别提报名了。
次日正式上课，沉香他们的专业是纺织工程。其实这个专业不是他报的第一专业，而是被调剂来的。他对这专业也没什么了解，就想着大一第一学期好好学习，到时有机会转专业。
第一节课就是高等数学，来教他们班的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女老师。沉香本以为她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大学老师，想必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然而听了一节课后，他知道，有些人可能真的只是来混饭吃的。照本宣科这样的教学方式他只在初中上历史课时感受过，就这么照着课本念，那只要认字谁都可以当老师了。
无力吐槽，沉香看身边的樊梓煜都直接趴桌上睡觉了，本来还想提醒他不要这么明目张胆，老师又不是瞎的。结果上课才发现老师真的是瞎的，第一排有人就在她眼皮子底下睡觉，她都全然当作没看见。
周一的早晨只有两节高数课，下课后他们就直接回寝室了。路上四个人就刚才的高数课各自发表了看法，都达成一致意见，大学真的和高中不一样。
早晨8:30，B市天霆大楼，富丽堂皇的大厅里人来人往，杨戬手里拿着车钥匙就从门口进来。面对路过职员的问好，一路不断微笑示意。
进了办公室，萧天权已经等在这里了，杨戬在转椅上坐下。萧天权把文件扔给他，就开始说话，“已经确定了就是百唐抢了我们的标，他们的竞标书和我们有百分之七十的重合，另外百分之三十是我们的改进版本。”
“你的意思有人吃里扒外？”杨戬皱着眉头，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没错，不然以我们的实力不可能投不上这块地。”萧天权重重的点了下头。
“但是这份竞标书只有高层的几个人知道，王总，你，我，还有申昱非。”四个人都没有任何理由做百唐的内应，这一点杨戬非常确定。
萧天权拿起桌上刚刚杨戬秘书帮他倒的一杯热水喝了几口，继续道：“我也知道啊，那万一是有人侵入系统窃取了文件呢，要不找人查一查，我有个高中同学现在在做网络安全方面的工作。”
“你安排吧，另外明天晚上和百唐的饭局好好准备一下。”
“老大，不是我说，上次人家白桦也是好心怕你被骗才告诉你那谁以前的事，你直接把人训一顿，还让人别多管闲事，是个女的自尊心都受不了啊。要不，找个机会你跟她道个歉，哄一下。天霆也不至于说和百唐处处都争锋相对，这半年来，他们真的是处处和我们作对，干什么都要和我们抢……”萧天权还在滔滔不绝的说着。杨戬已经有些困意了，昨晚从C市回来，睡得太晚。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打断了萧天权的话。杨戬看了一眼屏幕，是个陌生的号码，接通之后。从手机里传来的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威严，问：“请问你是刘沉香的舅舅杨戬吗？”
“对，是我，您是？”杨戬有点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沉香出什么事了？
“我是樊梓煜的父亲。”
对方这一句话出口，杨戬就知道他打电话过来的目的了。
“不知道我儿子和你外甥的事你有了解吗？”
“嗯，我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那我就不太懂你的反应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杨戬有点不高兴，因为对方的态度太过傲慢。
对方冷笑了一声，“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说了，我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樊先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
“我不姓樊，我姓周。”
对方的态度太令人恼火，杨戬忍耐住，继续道：“好的，周先生，这是两个孩子自己的事，应该由他们来决定。您没有权力去影响，甚至中断这段感情。”
“我听说你外甥的父母都去世了是吧，你把他带大也不容易吧。我儿子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他是绝对不会主动说要和你外甥在一起的……”
“周先生，我不知道您到底是什么意思，即便我外甥父母早逝，但他绝不是有人生没人管的野孩子。希望你不要随意揣测，另外，您只要说您到底想怎么样就可以了。”杨戬耐下心，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想让他们分开，希望杨先生劝说一下，我知道你是天霆的副总经理，地位不低，但是我儿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攀附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杨戬一下怒了，然而对方已经挂掉了电话。
萧天权在对面听得清楚，但是根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见杨戬真动气了，忙把自己的水推到他面前，“老大喝口水，消消气，到底怎么了？”





						第18章 第 18 章

“你把这个号码记下来，给我去查个清楚，看看是谁。”杨戬把手机丟给萧天权，语气非常冰冷。
萧天权一下接住手机，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开始记录。
喝了几口水后，杨戬才开始向萧天权讲述事件的前因后果。后者听完已然是怒气冲冲，“老大，你别生气，我这就去把那个王八蛋找出来，真是活腻歪了！”
萧天权几乎是冲出门去的，把门口的秘书给吓了一跳，还以为两人吵架了。
从办公室的落地窗透进的阳光，让整个空间都显得亮堂堂的。杨戬靠着软软的椅背，思索着昨天以及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现在已经不生气了，转而有点担心，那个姓周的也不知道会做些什么来破坏沉香和樊梓煜的关系。他是不是应该告诉沉香一声呢？只是两个孩子才刚刚在一起，就要面对这么复杂现实的问题，是不是对他们来说太过残酷了？
昨天从电话中得知沉香与樊梓煜在一起了，他真的有一刻十分惊讶。惊讶的是他竟然从来都不知道沉香的性取向，以为他是喜欢女孩子的。如果他再关心一些沉香，可能就会发现不同。
杨戬对于异性恋和同性恋是平等看待的，他毕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明白性向都是天性使然。他非常赞同李安导演的一句话，“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座断背山。”只是没遇见合适的那个人。因此对于沉香和樊梓煜，他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何况两个人都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是一个完整的个体，能够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他们选择在一起。
昨天电话那头沉香和樊梓煜起了争执，杨戬也是能猜到沉香是不想让他知道，怕他会伤心。昨天不小心撞见两人在接吻，他其实是挺欣慰的，因为他们很快和好了，这说明感情的深厚。最后沉香看着自己的眼神，他也明白的。
C大，下午的中国近现代史，整个班的人都是昏昏欲睡。沉香强打精神，一边做笔记一边听老师讲课，老实说这个女老师讲课还是蛮有意思的，喜欢讲一些小故事来活跃气氛，然而收效甚微。
笔记记完了，沉香也不敢乱动，樊梓煜这会儿正靠着他的肩膀睡觉呢。只是现在有点不自在，因为他清晰的听到后排女生在窃窃私语，谈论他和樊梓煜之间的事。早晨上高数课前，教室里本班的那些人就对他们小声的议论纷纷。
幸好不是什么特别难听的话，沉香也庆幸没遇见恐同的人。有些人十分厌恶同性恋，坚定的认为同性恋是违悖大自然规律的，而且认为它是一种心理疾病，甚至觉得它会导致人类的灭绝。此类人个性极为固执强硬，又自以为是，即便是把科学研究数据与结论摆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观点，所以遇到这类人只能敬而远之。
沉香仔细听了下后排女生的对话，得出一个结果，这些女生一定是腐女。
五六节课结束，下一堂课是计算机。从教室走出前往下一堂课教室的途中，到处都是人，一行人只能拖着步子在狭窄的过道里穿行。等到了教室，铃声也响了，喘口气的功夫儿都没有。
座位都是以宿舍为单位随便坐的，四个人来得晚了只能在第三排坐下。沉香把书从包里拿出来，就听到教室音箱里传出的声音，“各位同学都坐好，安静下来，已经上课了。”
“卧槽！这老师好帅啊！”后面传来一些女生的惊叹声。
沉香抬头看了眼，果然那个男老师仪表堂堂的，但是，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沉香，这老师长的像你舅舅。”何承在旁边说了一句。
这下倒提醒沉香了，他又看了几眼，发现确实长的蛮像舅舅的，难怪看着眼熟。四个人觉得挺神奇的，因此这堂课听得很认真。而沉香是越看此人越觉得像舅舅，但舅舅似乎没有兄弟吧。
下午五点，杨戬忙完了手头的工作，便拿着花洒来到办公室的一角给植物浇水。他养了几盆吊兰和文竹，想着办公室如果有点绿色点缀，也不显得那么单调乏味。
“老大！查到了！”萧天权推门而入，手中拿着一小沓资料。





						第19章 第 19 章
杨戬放下手中的花洒，立刻来到办公桌前坐下，“是什么情况？”
“那姓周的叫周朕，是C市长垣企业的董事长。”萧天权喘了口气道，一天都没休息过，太累了。
杨戬了然，难怪他口气那么大。天霆虽然综合实力在全国排名前列，但是有几个主要的竞争对手，其中一个就是长垣。
“而且我查到，樊梓煜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他前妻带过来的，后来他前妻难产死了，又留下一个女儿。”
“原来如此。”杨戬若有所思，把资料留下，就招呼萧天权先去休息。
周朕这个人，他有了解过，但是没打过交道。舅舅张百仁和他合作过几次，都说这人深不可测，城府颇深。若是周朕坚决反对，那恐怕沉香和樊梓煜之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本专业的课程在所有专业当中不算是最繁重的，还能承受的了。周五下午就没课了，何承和王靖宇又双双回了家，于是寝室就成了沉香和樊梓煜的二人世界。
这天晚上两人在后门吃过饭，就顺路去银行取钱。沉香在自助取款机取完，便等在门口，谁知却迟迟不见樊梓煜出来。他正打算进去提醒一下他，樊梓煜就出来了，不过很明显脸色很差。
“怎么了？”沉香上前关切问道。
樊梓煜低头，面露为难的说道：“我没取到钱，我爸爸把我的账户冻结了。”
“啊？为什么？”沉香十分惊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知道我们的事了。”
沉香没说话了，他拉住樊梓煜的胳膊就往学校走。等到寝室才道：“他不同意是吧。”
“嗯。”
“没事，你先用的我的吧。用钱威胁你，这种事你爸爸竟然也做的出来。”沉香有点生气，这种做法太过分了。
“他不是我爸爸。”樊梓煜突然冷不丁地说道。
这下沉香倒是疑惑了，“那？”
“他是我的继父。”樊梓煜的神情变得奇怪起来，眼神发狠，但是语气又非常平淡。
“那你妈妈呢？”明知道这个问题很不合时宜，但是沉香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难产死了，留下一个女儿。”
“……对不起。”沉香有些自责，想必这个问题又触动了他的痛苦记忆。
不过，再回头一想，樊梓煜刚说的是“留下一个女儿。”而不是“留下我妹妹。”从这个表达可以看出他跟他妹妹的关系很差，或者说他没把他妹妹当作妹妹。
“你不需要说对不起，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劝过她了，可她不听，所以这个结果又能怪谁呢。”樊梓煜的语气非常平静，他转而直接坐到了沉香腿上。
沉香顺势揽住他的腰，但却不知该说什么。樊梓煜家庭的事一定很复杂，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能随便开口下论断。
“别想了，就算他反对，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樊梓煜搂住沉香的脖子，含住了他的上唇。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沉香的手在他身上轻抚，又像是安抚。
周六的上午，没有闹钟的嘈杂。两人直接一觉睡到十一点，起来又磨蹭了一会儿。洗漱完已然是十二点，收拾了一下，一起出去吃饭。
后门的美食街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各种美食店铺让人目不暇接，实在不知该去哪家，两人逛了一会儿在一家黄闷鸡米饭的店铺坐下。等待的人很多，沉香和樊梓煜坐对面各自玩着手机。
早晨七点多李绫给他发了几条消息，既有问候，也有吐槽。问他和女朋友怎么样，没错，沉香还没告诉李绫，他所谓的女朋友其实是个男人。他不敢开口，越是在乎关心的人越害怕说出口，等他做好心理准备他会告诉李绫的。另外，李绫吐槽他在美国口语还不是很好，跟同学还不能很好的交流。沉香回复了几句，让他多交流练好口语。
“和谁聊天呢？”樊梓煜突然好奇地问道。
“好朋友。”沉香坦然回答。
“嗯。”樊梓煜没再说什么，他转头看了看厨房，回头就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抱怨道：“我快饿死了，怎么还没好啊！”
话音刚落，厨房就有人出来端着黄闷鸡走过来了。
“饭来了！”沉香放下手机，拿起筷子准备开动。





						第20章 第 20 章
饭后，两人直接从后街往下走到路口打了辆出租，到市中心公园玩。周六的公园可谓是人满为患，随处可见都是父母带着小孩。
公园一进门就是一个喷泉水池，水池边有块牌子上面印着公园的地图。樊梓煜先拿手机拍了张照片，认真研究了一下路线，便拽着沉香先去坐摩天轮。
公园里正是绿意盎然。
摩天轮的栏杆外围了看热闹的许多游客，两人先到管理员那儿交了钱买票，等上一轮的游客玩完后，就按工作人员指示上了摩天轮。
“沉香你原来坐过这个吗？”樊梓煜似乎是第一次坐，很激动的样子，不停的往窗外看。
“坐过好几次，你不会没坐过吧？”沉香看出他一副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的样子，猜他肯定没坐过。
“没，我只在电视上见过，我看电视里说的，恋人如果在最高点接吻的话，就会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我的天，你还看那种言情偶像剧。”
“看又怎么了，你不服？”
“没没没……你把安全带先系好吧，马上就要开始转了。”沉香低头系好安全带，抬头就往窗外看。
摩天轮正式开转，他们所在的位置渐渐升高，沉香看了眼樊梓煜新奇的样子，实在不敢想有人这么大了竟还没坐过摩天轮。
随着摩天轮越升越高，地面的景象也越来越远，能看到的远处城市轮廓也越来越清晰。沉香忽然有了一种升入云端的奇妙感觉，突然唇上一软，接着一个灵活的东西钻入嘴里。
唉，樊梓煜还真相信偶像剧里说的。沉香不禁有点感慨他的智商，但也捧着他的脸，轻轻的回应他。
下了摩天轮，沉香已是脸红的不像样子，樊梓煜的肺活量太强悍了，刚刚直接亲得他都喘不上气了。
“走走走，我们去鬼屋！”樊梓煜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拉着沉香就走。
啊？沉香一瞬间脸色变了，去什么鬼屋，他怕鬼啊！但是一瞧樊梓煜那铁了心要进鬼屋的样子，不禁感慨自己真是命苦。
今天好端端的他为什么提议要来公园玩？他其实从小就怕鬼，和舅舅一个床睡到十岁才分床，但是今天，在樊梓煜面前他绝不能露怯。
“你看你一副义士赴死的样子，你不会害怕吧？”刚买了票的樊梓煜回头就看到沉香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揶揄笑道。
“怎么会，本来都是假的，我怕什么。”沉香死鸭子嘴硬，从樊梓煜手里抢了票就往鬼屋门口走。
在后面的樊梓煜笑而不语，跑了几步上前挽住沉香的胳膊，头靠他肩上，就撒娇道：“沉香哥哥真勇敢，一会儿可要保护我啊！”
一旁的工作人员看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立马检完票放两人进去。沉香脸上可挂不住了，觉得特别尴尬，一把推开赖在他身上的樊梓煜就道：“别恶心我了，成吗？”
“成，一会儿进去各走各的。”刚说完，樊梓煜就跑了进去。
沉香看他进去了，灵机一动想趁机偷偷溜走，但是回头看到检票员鄙视的眼神，又只好抬起胸膛大步向前走了进去。
鬼屋里光线特别昏暗，头顶只有几个绿幽幽的小灯，营造出恐怖的气氛。刚一起进来的有挺多人，中间还有小孩，沉香听着耳边几个小孩故意尖叫的声音，不禁头皮发麻。
他想跟着这群人一起走，人多也能壮壮胆子，但是没走一会儿，不知道怎么的就走散了。沉香只好摸着墙边想到角落待着，但是突然面前有什么东西在晃悠，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假僵尸。不过心有余悸，避开那僵尸终于到了角落。
在鬼屋要待二十分钟，这期间游客可以在鬼屋四处转，时间一到，就会亮大灯，然后必须离开。现在才进来几分钟，沉香在角落打算拿出手机消磨下时间。
这鬼屋不知是不是开了空调，进来之后就有股冷意挥之不去。九月份一般人都还穿短袖，沉香摸着自己的胳膊，感觉到了鸡皮疙瘩。
手机刚拿出来，屏幕一亮，沉香就看到屏幕上印着的人脸，他刚想尖叫，就被立刻捂住了嘴。
“是我。”樊梓煜在身后轻声说道。





						第21章 第 21 章
“怎么是你，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沉香扒开樊梓煜捂着自己嘴的手，回头不满说道。
谁料想一转头刚开口，就被人封住了嘴。樊梓煜也真是大胆，公共场合就这么舌头直接伸进来，一只手都移到自己身前开始解裤子了。
“……别，别在这儿，太危险了，你别脱我裤子。”接吻的空隙，沉香喘着说道。
“在这里很刺激，不想体验一下吗？”樊梓煜说着舔了舔沉香的耳垂，后者似乎过于敏感，身体一下就僵硬的不能动弹，口中发出了轻微的□□声。
接下来就是少儿不宜的画面，沉香第一次弄到樊梓煜脸上，一种刺激又羞耻的感觉。他心里很过意不去，通常任何一个男人被人这么对待心理上都无法接受，会认为这是一种侮辱。但是对方倒是没看出情绪上的变化，像是司空见惯一般，径自拿卫生纸擦干净脸。
而此时鬼屋天花板上的灯突然亮起来，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笑笑就这么走了出去，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接下来又玩了几个项目，天也快黑了，两人打车回学校。黄昏的校园小路，行人很少，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你今天也是大胆，鬼屋里那么多人，还有小孩，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呢。”沉香小声的抱怨道。
樊梓煜反而不以为意地说道：“我说你胆子怎么这么小，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你怕什么？”
“你……”沉香倒是无话可说了，这跟胆子小不小有关系么，不过他在墙角，樊梓煜怎么找到他的？
当他表示了自己的疑惑后，对方竟是哈哈大笑，“我早看出你害怕，肯定一进去就得往墙角去，所以我就过去找你，你就说我了不了解你？”
用句最近的流行语来表达下现在的心情，沉香这下是真的无fuck说了。脾气一上来，加快步速就往前走，任凭樊梓煜在后面喊自己也全当作没听见。
“你别生气啊，我乱说的！喂，走慢点！”樊梓煜在后面喊的嗓子都快哑了，沉香愣是不理他，弄得他也无奈了，本来就是个玩笑。
快步走在前面的沉香率先进了寝室楼，他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樊梓煜，不知怎么回事，樊梓煜突然停在人行道上，看着路边停着的一辆车。
沉香觉得奇怪，停下来回头看他，就见樊梓煜神色复杂的走到他身边，叹了口气道：“我爸爸来了。”
“那车难道是他的？”沉香惊讶地问道。
“嗯。”樊梓煜点了点头，神情现出担忧。
“那怎么办？”沉香慌了，他从没遇见过这种情境，不知该怎么处理，“要不我们今天出去住吧？”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走吧，我还不信了。”樊梓煜拽着沉香就往楼上去。
沉香心里发慌，樊梓煜爸爸既然已经不同意了，他们两个人待会儿面对一个大人有话说吗？何况他们才上大一，经济未独立，在大人面前显而易见是没有话语权的，若是毕业工作后经济独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平时两三分钟的路程，现在看来漫长无比。寝室楼道灯光很亮，时不时传来一些人玩游戏时的骂声。沉香低头看了一眼樊梓煜紧紧拉着自己的手，他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手心出汗，但是对方加在自己手上的力量强度让他的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或许增加的力量能够让他获得勇气面对。
两个人轻手轻脚的走到宿舍门口，寝室的门虚掩着，从门缝处透出灯光表明里面有人在。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在这一眼中互相确定了信息。
沉香首先推开门，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樊梓煜位子上的那个陌生男人。
男人很年轻，大约三十出头。在这还很热的天气穿着一身西服，可以看出是工作的需要，或许他刚刚从工作里脱离出来。长相不错，气质却显得阴鸷，头发不长，梳的很整齐。
在这几秒钟的时间，沉香观察这个男人得出结果，此人性格很固执，大概很难被说服。也确实，他都直接停了樊梓煜的卡，很难说话这不是很明显就能看出来的吗。
“爸爸。”樊梓煜进门关上门，态度恭谨地叫道。
“这就是你那个小白脸？”在沉香打量男人的同时，男人也在打量他，眼神透出一丝轻蔑。





						第22章 第 22 章
听到这句话，沉香很不舒服，眉头紧皱，小白脸这个词明显是对自己的侮辱，但是既然对方是长辈，他也就忍了。这不代表自己懦弱，只是尊老敬老礼貌的表现。
樊梓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只敢看着周朕，却不敢出声反驳他的话。
眼见樊梓煜的表现，沉香瞬间有些心寒，这个人竟然没有一丝一毫要维护自己的意思。明明刚刚他还握紧了自己的手，用眼神告诉自己不用害怕。
“叔叔，我本以为您穿着的光鲜亮丽，必定是个有涵养的人。可刚刚听了您的一句话，实在颠覆人的印象。我觉得您说话真难听，实在对不起您的身份。”沉香咬了咬牙，下决心说道。
被一个小辈这么直接教训了一顿，还是在儿子面前，周朕不怒反笑，“你和你舅舅说话还真像啊，不愧是他教出来的，一样不分尊卑大小，一样没有礼貌。”
他已经跟舅舅聊过了？沉香心下一惊，然而不露声色，学着周朕的样子，微笑道：“叔叔错了，尊老只尊应当尊敬的长辈。”言外之意明显。
周朕微微有些惊讶，这小孩说话真是不够客气的，性格很特别，看来梓煜跟他在一起还不是出于偶然。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不客气了，“呵，我就直说了，告诉你，你这种下贱货色想倒贴梓煜绝对不可能，我是不会同意的。”
如此直白又难听的话从樊梓煜继父的口中说出，沉香是有想过这个可能的。不错，他现在的确很生气，被人侮辱成这样，真的是恨不得把这个人按在地上，往死里揍。然而樊梓煜既然在，并且还一句话都不说装哑巴，和平时截然相反，这让他更加愤怒。
“我不知你是从哪得出我倒贴樊梓煜的结论，你又怎不知我们二人正是情投意合所以才选择在一起。”沉香几乎是压着脾气，平静说出这一番话来。
他转头看到樊梓煜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感动。沉香忽然觉得樊梓煜一定是有苦衷，一下子就从心底选择原谅了他刚刚的行为。
周朕没有再说话，他起身，整了整衣服下摆，径自朝樊梓煜走来。
沉香发觉樊梓煜的身体竟随着周朕的逼近而颤抖起来，虽然奇怪，在这一刻，他作出决断，伸手握紧了对方的手。
周朕的脚步随着两人的举动而停止，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然而透出的更多是愤怒与嫉妒。“梓煜，跟我回去。”
他开口，然而樊梓煜猛的抬起头，用着坚定的语气告诉他，“不。”
这一瞬，周朕觉得什么东西坍塌了，是他对樊梓煜的掌控，这个人是第一次如此坚定，果断的拒绝了他。愤怒与不甘随之而来，更多的是嫉恨，“你再说一遍，如果你不会后悔的话。”
樊梓煜噤声不语，眼神出现了犹豫。沉香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想要摆脱自己，“他是不是威胁你什么了？”
“没，没有。”樊梓煜一刹那有些慌乱，摇摇头，挣脱了沉香的手。
周朕冷笑一声，昂起头准备离开。只不过他万万料想不到，沉香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竟然挺身而出挡在了门口。
“你干什么？”周朕皱起眉头，不悦道。
“你今天别想带他走。”沉香有预感，樊梓煜如果今天跟着他走了，不知道会遭遇什么，也可能永远就不会回来。
“沉香，别。”樊梓煜拉住了沉香的袖子，为难地说道。
“你怕什么？他又不是你亲生父亲，不过是继父罢了。”沉香抓住樊梓煜的手，转而抬头对周朕义正言辞地说道，“我告诉你，你再敢威胁他跟你走，我立马报警。”
这个时候周朕突然笑了，眼前这个少年真的是非常特别，或者说不知天高地厚，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对自己说话。这个人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他有点明白为什么梓煜会选上这个人。
“我威胁他又怎样，你问他，他愿不愿意跟我回去。”周朕云淡风轻地说道，仿佛成竹在胸。
少年犹豫不决的目光闪烁，他仍然在纠结。沉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你听我的，留在这儿，我不信他敢威胁你什么。”
抬头沉香语气更加严厉，“我不管你拿什么威胁他，现在，马上给我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第23章 第 23 章
周朕深深吸了口气，他不想在这里和眼前这个人再发生什么争执。这个人的性格不定，他再继续争辩下去也没有结果，他就不信樊梓煜还能永远不回家。
“你愿意留就留在这儿，我可没有时间跟你们耗。十一，如果你不回家，你知道后果。”周朕对着樊梓煜冷冷道。
沉香见状，把门打开，做了个手势，“请。”
周朕走了，幽深的走廊里，皮鞋踏地的声音放大。第一次在别人手里占不得便宜，他会记得这个少年，当然也不会放过他。
门被反锁，沉香把仍然呆滞的樊梓煜拉进卫生间，打开淋浴。水流哗哗而下，遮住了两人的谈话声。
“你和你继父到底是什么关系？”沉香一直想问现在终于问出了口。
樊梓煜惊愕的抬起头，有口难言，他摇头，目光露出哀伤。
“你不知道怎么说？他是不是……”说到这儿，沉香停住了，他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他不是傻子，已经差不多猜到两人的关系，但是没有办法描述。
“类似于洛丽塔，他娶我妈妈就是为了得到我。”樊梓煜忽然提高了音量，语气却是非常的冷漠。
洛丽塔？沉香一下子就顿住了，高中时他就看过《洛丽塔》这本书。亨伯特教授因为少年时失去初恋情人安娜·贝尔，无法忘怀，因此成了恋童癖。之后他遇到十二岁的小女孩洛丽塔，为了得到这个小美人，于是欺骗了洛丽塔的母亲，与之结婚，成了洛丽塔的继父。这之后妻子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秘密，在上街寄信的过程中被车撞死。最后他终于得到了洛丽塔，和她保持着不伦的关系。
“衣冠禽兽，他怎么敢，怎么能这样做？！”明白过来的沉香愤怒地骂道，这简直不是一个人能干出来的事。
樊梓煜重重叹了口气，眼睛闭上的同时泪水流了出来，脸上悲哀的神情让人为之动容，沉香忍不住紧紧抱住了他。
昏黄的卫生间，淋浴头的水不断流下，整个世界除了纯净的水声仿佛再没有别的可以打扰到他们。两个人一直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这是他们第一次，不带任何□□色彩的拥抱。相互依偎，相互取暖。
樊梓煜已经睡着了，浓密颀长的睫毛上犹带着泪珠，安静的睡容，眉头还是微微蹙着。沉香缓缓抚过他的脸，躺倒在他身边。
刚刚他将一切都告诉了自己，周朕娶他的母亲的确是为了得到他，把他当作少年时爱人的替身。只不过周朕的行为更加卑鄙无耻，一面装作模范好丈夫，一面又在背地里强迫樊梓煜，威胁他。而这种情况从结婚前就开始了，他骚扰他，说着意味深长的话语。樊梓煜不敢说，也无法说出口，只能旁敲侧击。只是人一旦被爱情冲昏了头，旁人劝说的话一概听不进去。最后九个月大着肚子的樊母终于发现了丈夫对儿子的暴行，但是为时已晚，直到难产而死，周朕终于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我何尝不是一样，周朕和你好歹没有血缘关系，而我却一直觊觎着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舅舅，究竟谁更无耻一些呢？”沉香笑了，他看着樊梓煜的睡容，喃喃自语。
只是没人会回复他，藏在心底的秘密只敢在夜深人静之时，对着一个已经睡着的人诉说。
B市，KTV的包间里嘈杂声一片，几个人在屏幕前拿着话筒鬼哭狼嚎。彩色的光不断闪烁着，到处都是香烟啤酒的气味，杨戬坐在沙发的最边上，头疼欲裂。饭局上酒喝的本来就多，刚刚又有人塞了几罐啤酒给他。胃里在翻滚，他闭上眼轻揉太阳穴，希望能缓解缓解。
忽然，鼻子里飘进了一股高级香水的味道，杨戬睁开眼，转头正对着白桦醉意朦胧的双眸。
“杨戬，怎么不过去一起唱歌？”白桦娇笑道，像是在撒娇。
“酒喝多了，不太舒服，你去唱吧。”杨戬带着歉意微笑说道。
白桦一听就皱起了眉，“你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她立刻回头喊道：“小王，去外面倒杯热水端进来！”
那个叫小王的本来正在唱歌，一听上司吩咐，立刻撇下话筒，出去倒水了。杨戬见了，也懒得推辞，只好道谢。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谢，下次别喝这么多酒了，谁敢灌你酒，就让他先来问我。”白桦似乎也喝高了，声音特别大，周围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捂着嘴偷笑。
杨戬见了更加头疼，但也无话可说，在心里暗暗希望这个庆功宴能赶快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人看的话可以评论一下吗。。。感谢，比心





						第24章 第 24 章
不错，这周一的饭局，杨戬深思熟虑过后，还是决定跟白桦道个歉。毕竟对女士的态度有些恶劣，哪知刚一道完歉，白桦立刻就大方的表示自己从没放在心上过。
这之后，天霆百唐立刻就签了两方合作的相关合同，白桦还把之前那块被他们抢走的地转让给了自己。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杨戬对白桦这副要追求自己的架势有点受不住了。对他来说，到目前为止他没有直接明白的拒绝白桦，拒绝这回事自己很多年前就说过好几次了，只是人家不听。
热水送来，杨戬接过小王手中的热水，全部喝下去，顿时胃里好受了许多。白桦见杨戬脸色转好，也放下心来。
周日，沉香起得很早，一直在座位上看着手机屏幕里显示的电话发呆。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给舅舅，还有一周就要放十一长假了，他到底应不应该把樊梓煜的事情告诉舅舅呢？
他清楚周朕最后说的话绝对不是信口开河，何况拿着那些视频照片威胁。要是樊梓煜真的不回去，周朕是真的有可能把这些全部抖出来，然后面对众多关心自己的人士说一句，因为工作繁忙未能关心继子的生活，也没教育好他。反正不是亲生的，怎么说别人也不能质疑他。
就算樊梓煜说被他威胁，以周朕的地位名声，除了自己谁又会相信他呢。何况现在国家法律还没有关于男性被性侵的保护条律，即便是报警也讨不回公道。自己只不过是个还没有社会经验的学生，不问舅舅，又能求助谁呢？
终于下了决心，沉香凝眉，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却突然被人止住了。
他回头一看，正是樊梓煜。
“不能，我只告诉了你。”樊梓煜似乎是要哭出来了，眼睛红红的。
沉香起身，定定的看着樊梓煜，手指缓缓□□他的发间，把头顶的呆毛梳平。他既无可奈何，又心疼难受。
良久，樊梓煜点了点头，到卫生间洗漱。
趁着这个时候，沉香迅速打通了舅舅的电话。
早晨九点，杨戬刚刚起床洗漱完正打算吃早餐，突然接到了沉香的电话。他见了有些稀奇，沉香几乎从来不主动打电话给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
“喂，舅舅。”
“嗯，怎么了？”
“舅舅，我现在跟你说一件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沉香沉声道。
杨戬有些惊讶，也不敢表露出来，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接着，沉香深吸一口气，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以及樊梓煜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杨戬。
通话持续了有二十分钟，樊梓煜在卫生间待了也有二十分钟，房间的隔音效果并不好，沉香说话的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
“沉香，你听我说。”消化完沉香刚刚所讲述的信息，杨戬思考了很久，方缓缓道。
“嗯。”沉香应道。
杨戬拿着电话走到窗前阳光好点的地方，眉头紧皱，“沉香，其实之前周朕也打过电话给我。我后来了解过他这个人，他在C市很有地位，横跨黑白两道。要想帮助樊梓煜，只能先把他打垮。”
“我知道，他说了，那怎么做呢？”
“你不用管，十一的时候我去接你们回家。”
“嗯。”
通话结束，沉香的肩上搭上一只手，此时此刻，还能有谁呢。樊梓煜缓缓的把头靠到沉香肩上，和他的头紧紧挨在一起。
他闻见他发间的清香，没有一丝一毫的距离，皮肤相贴。
“你别离开我好不好？”他轻声问道，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
他犹豫了，一瞬间怔住了，但是很快点了点头，“别多想，我会帮你的。”
樊梓煜没有再说什么，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他也很满足了。
阳光很暖，杨戬翻了翻手机里的资料，周朕的确是个很难对付的人，他必须好好想个办法。
今天晚上张今梧要给女儿摆满月酒，中午杨戬打扫了一下屋子。换上一身西装，打算开车出门买一份礼物，然后再去酒店。
百货商场，商品琳琅满目，杨戬转了半天，也没看到合适的。给刚满月的小女孩该送什么呢？他有些头疼。刚进了一个毛绒玩具商店，杨戬就看到了熟人。
“真巧。”申昱非斜着眼看杨戬，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嗯。”杨戬淡淡应了一声，便想挑选合适的毛绒玩具当作礼物。
申昱非见他不搭话，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心里来气，于是慢悠悠地说道：“你今晚还打算去吗？”
“是啊，跟你有什么关系？”杨戬回头疑问道。
“你外甥和周总儿子的事，周总都告到姨夫那去了，你还敢回去？”申昱非笑道，语气里满是嘲讽。
此话一出，杨戬手中的玩具就飞了出去，他万分惊讶，周朕怎么干得出这事来，“周朕说的？”
“对啊，你说说你们两个，一个放着千金大小姐不要，偏要和离了婚的女人在一起，另一个更绝了，直接跟男人在一起。姨夫这么大年纪了，你是想气死姨夫吗？”申昱非一副苦口婆心地样子数落道，实则心里都乐开了花。
申昱非的话，杨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心里想着这下完了。事情告到舅舅那里，别想了，晚上满月酒去也是不去也是，总之糟糕。





						第25章 第 25 章
他心里烦躁，随便在玩具店买了个毛绒娃娃，就回到停车场。坐在车里，心想该怎么解决。
只是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办法。张百仁那个脾气，竟然能忍到现在都不说，也不让王霂通知自己一声。可见他现在有多生气，晚上去了，恐怕不是一顿骂就能解决的。
想到这儿，杨戬连忙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萧天权。
“喂，老大，怎么了？”萧天权正和女友约会，见杨戬打来电话，忙躲到一边小声问道。
杨戬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吩咐，“你查查周朕现在在哪？我舅舅已经从他嘴里知道沉香的事了。”
“啊？”萧天权挂了电话，立刻就跟女友道了歉，说要先走，谁知女友反而把礼物一摔，说分手，直接气呼呼的蹬着高跟鞋就走了。
他虽然舍不得，但也没挽留，毕竟老大的事是才最重要的。
杨戬挂了电话，就在车里等待。几分钟后他就收到一个短信，竟是周朕发来的。
“下午两点，但丁湾蓝山咖啡馆见。”
这个周朕果然厉害，什么都预料到了，杨戬暗道。他立刻发了信息给萧天权，让他不用查了，直接来咖啡馆。
手表显示的是下午一点半，杨戬开车直奔咖啡厅。差不多一点五十的时候到门口，他一进门就有人带着他进包间。
服务员拉开包间的门，窗边的男人听到声音扭过头笑着看着自己。
“周先生。”杨戬打了个招呼，拉开椅子坐下。
“杨先生，我一直都很想当面和你聊聊。”
“周先生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我见过你外甥了。”
“他已经告诉我了。”
“那我就直说了，我不可能把梓煜拱手让人，他是我的。你最好劝劝你外甥，让他放弃他不该得到的。”
“你是知道他们两个谁也不可能放弃对方，所以才想从我这里下手。但是你错了，你就算把这件事告诉张百仁，拿他来威胁我，你还是不会得逞。”杨戬冷静分析道。
周朕被戳穿心思，也不显尴尬，反而笑道：“你外甥非常天真，那天晚上竟用警察来威胁我。说实话，我很久没看到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了。你最好教教他，这世上的事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你想对沉香怎么样？”杨戬一下子戒备起来。
“一个小孩我能把他怎么样，我只是站在长辈的位置上给他一句忠告。”
“不劳费心，我还有事，先走了。”杨戬起身，打算离开。
周朕神色如常，说了句慢走，便继续慢条斯理的喝咖啡。
等杨戬出了咖啡厅，门口等待的萧天权立刻走了过来。
“老大，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杨戬摇头，“我们走吧。”
萧天权见杨戬不想说，也不再问。
这时，咖啡馆走出一个人。那副阴鸷、傲慢的神情，萧天权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不就是那个王八蛋吗。他跟着杨戬往路边停着的车走，同时回头挑衅的看了一眼这个男人，不甘心，如果不是现在环境不允许，他会叫这个人好好尝尝他拳头的滋味。
周朕完全不把这个人对自己的挑衅放在心上，不过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晚上，天霆旗下的如风酒店门口，在灯光的照耀下亮如白昼。酒店的服务员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接二连三接待着到来的贵宾。
杨戬走进酒店大厅，在侍者的引领下坐电梯上了酒店四楼，满月酒就在这里举行。张今梧正在门口招待客人，忙得不亦乐乎。
“表哥，芯芯呢？”杨戬抱着礼物，迎了上去。
张今梧见表弟来了，过来迎接，笑道：“她妈妈抱着在包间玩呢。”
“嗯，这是给芯芯的礼物。”杨戬把手中的毛绒小熊递了出去，张今梧接过，就给了身后的助理。
“表弟去那边坐吧，我爸妈都在那边。”张今梧指了指一边，又忙着招呼新到的客人。
在四楼靠近落地窗的地方，张百仁王霂和一些商界精英都在那里，还有那个周朕。
“舅舅，舅妈。”杨戬走了过去，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下。
他看到王霂向他使眼色，当然也看出张百仁正强烈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因而那张脸显得十分滑稽，让人觉得好笑。而周朕竟然也坐在一边，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
“杨戬，你来得还挺早的嘛。”申昱非坐在王霂身边，语调平常，就像在闲话家常。
“那不然呢？我应该来的晚吗？”杨戬反呛了他一句。
申昱非一听，就觉得不是滋味，想开口问他在业界这么多人面前公然呛他是什么意思？
王霂毕竟是人精，她一看就知道杨戬这分明是破罐子破摔，想直接摊牌。于是打圆场道：“昱非，你去那边问问你表哥，是不是人都到齐了，齐了就开始吧。”
申昱非虽然不乐意，但也没办法不听姨妈的话，于是白了一眼杨戬，就从位子上离开了。
其余人见这架势，立刻打哈哈开始聊之前的话题。杨戬也不插话，就静静坐在一边，无聊的开始拿手指有节奏的敲桌子。接受张百仁对自己犹如利剑一样的目光审视。
待到结束之后，张百仁果然开口把自己留住了，看他的样子也是忍了很久。
包间里王霂站在一旁，张百仁身上释放着低气压，她不敢说话。
“你这是长本事了？”张百仁开口就是冷冷一笑。





						第26章 第 26 章
“您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他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为什么自己和沉香的人生要被别人掌控指导？
“放肆！”张百仁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王霂在一旁，看样子是忍不住要说上几句，“杨戬，沉香还小，你是他舅舅，应该好好教教他。同性恋私下找几个男孩玩玩也就罢了，周董的儿子那是什么身份，让他赶快和周董儿子分手。你自己也老大不小了，成家立业是每个男人必经之路。你得上心教好沉香。”
“我今天最后叫你们一声舅舅，舅妈，是因为我不想以后你们干涉我和沉香的生活。从我在你家生活开始，你花在我身上的钱，任职期间我为公司创得的利益已经足够归还了。明天我会离开公司，以后我们没有关系了。”杨戬懒得再听下去，他和沉香怎么活别人没资格干涉。
他从外套内的口袋里拿出辞职信，扔在张百仁面前的桌子上。
张百仁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暴跳如雷，“我早知道你是个白眼狼，早知当初就该让你和你妹妹一起滚出去！你现在给我滚！马上！”
“百仁……”王霂想劝劝他，只是一看张百仁警告的眼神，只好打住。
杨戬瞥了他一眼，一股强烈的悲哀涌上心头。当初他恐怕就是用这副表情对着妈妈和妹妹，把她们赶了出去。他收回视线，推开门走了出去。
周日下午，何承和王靖宇先后返校，这天下午正是学生会面试的时间。沉香本来都忘记了，直到中午收到一个短信叫他下午四点去A栋教学楼112面试。这几天他根本什么都没准备，连自荐信都没写，沉香想了想，决定不去。
上一周学校社团招新，他报了一个社团叫“妙笔生花”，是写□□好者的聚集地，入社的要求便是交一篇自己写的文章。到下午的时候短信通知他过了，沉香也没惊讶，因为班助叶铭告诉过他们社团凡是报了都可以进。
一下午的时间，他是和樊梓煜一起在寝室度过的。中午沉香告诉他不用担心，舅舅会帮他们。樊梓煜仍将信将疑，他清楚周朕的身份地位，也清楚他这个人有多可怕。沉香舅舅真的能帮助他吗？
周一早晨，杨戬从床上坐起，准备起床，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失业了，不必早起。他重新躺下，可是再如何也睡不着了。
只好起来，穿衣服、洗漱、吃早饭，好像又没事干了。他只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是联着wifi的，可以选择观看自己喜欢的视频节目。他翻了半天，也没有想看的。这个电视自从买回来，他就没看过几次，一直都是沉香在看。
他忽然看到电视液晶屏的右上角有个历史记录的图标，起了兴趣，想看看沉香平时在看什么。
点开图标，果然，很长的一页，全是各种各样的电影。杨戬看了看那些电影名字，随便选了一个，“离别是美丽的”。名字很美，有时候离别不是悲伤确实是美丽的。
电影开场，一轮明月挂在天上，一个心思敏感的少年爱上了另一个同样因为家庭原因而内心煎熬的少年，当然他们没有在一起。男主人公最后跳进了那一池碧蓝的水，水中伸展着健美的身躯，完全放松了自己，同时也解脱了内心。
这电影杨戬看着似懂非懂，DEPARTURE，这离别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眼看快到中午，杨戬正准备做饭吃，萧天权就打来电话问他怎么辞职了。他说和张百仁算是决裂了，让萧天权好好工作，不要担心自己，萧天权没说话了，电话一挂，再没有任何消息。
杨戬一边做饭一边思考未来，尽管这些年来工作存下了不少积蓄，但总不能坐吃山空。他得考虑离开天霆之后的出路，何况沉香还在念书。如果将来选择读研深造之类的，更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他想到这儿，愁上心头。
下午白桦打电话约自己出来喝咖啡，杨戬同意了。想不到自己辞职的消息传的这么快，白桦叫自己出来应该就是劝说自己进她的公司工作。
杨戬不是那种为了所谓的一点可怜自尊就拒绝别人帮助的人，一个男人应该分清处境，知道适时接受别人的帮助。
现在这个机会来了，他走进咖啡厅，看到白桦正拿着镜子补妆。





						第27章 第 27 章
“杨戬你来了啊。”似乎是眼角余光瞥到杨戬来了，白桦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招呼道。
杨戬微微一笑，走过去坐下。
这一笑，惹得白桦心神荡漾，心里甜滋滋的。
“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杨戬问道。
“先不急，想喝点什么？”白桦打了个手势，不远处的侍者眼尖立刻过来。
淡淡应了一声，杨戬点了杯摩卡。
白桦才开始说正事，“我听说你辞职了，那你想好去哪儿发展了吗？”
从这句话就能看出白桦聪明，她知道杨戬和他舅舅关系不好，翻脸是迟早的事。现在也不问杨戬辞职原因，直接问他去哪发展。
杨戬顿了一下，缓缓道：“我暂时还没有想好。”
白桦一听，喜上眉梢，正想说话，便被突然响起的一阵铃声给打断了。
杨戬掏出手机，有些歉意的笑笑，便起身到一旁去接电话。
电话是萧天权打来的，传出的消息却是让杨戬震惊。
原来萧天权也辞职了，而且还和William联系过，威廉过两天就要到B市来看他们，顺便谈生意。威廉是他留学时的同学，几个人当时一起开公司，可是等到公司干的风生水起时，张百仁便给他下了回国的命令。
杨戬一直都觉得对不住这个昔日的伙伴，后来回国联系变少，他心里过意不去，不再主动去找威廉。这次萧天权竟然说他们可以回去威廉的公司，真是一个惊喜。
白桦见杨戬接了个电话回来就明显看起来心情变好，好奇问道：“怎么回事？”
“没事，工作找到了。”
白桦一听，心里一沉，笑容有些勉强，“那挺好的啊。”
两个人又喝了会儿咖啡，各自离去。
十一将至，这天中午课上完，下午没有课，沉香和樊梓煜回去收拾东西，到下午两点他俩拖着行李箱去火车站赶到B市的列车。
舅舅前几天打了电话说这几天很忙，到时接不了他们，沉香就主动说买票坐火车回去，也省的舅舅来回奔波。
他们两人走到校门口，樊梓煜当时就愣住了，沉香一看也愣住了，周朕竟然就悠然的等在门口。
两个人对视一眼，接下来的事完全不受控制，门口停着两辆周朕的车，三个保镖，他们几乎是被胁迫着上了车。
沉香根本喊不出口，一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藏在袖子里的尖刀正抵着自己的腰。
上车之后，他只能保持沉默，手机什么的全被人收走。樊梓煜在周朕那辆车上，他也不了解情况。
这大概就是被人绑架了吧，沉香坐在车上，身旁是那个保镖在看着他。他心里慌乱，表面仍强装镇定。这种情况下完全没有办法逃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知道周朕会把他们带到哪去，他此刻颓然的望向车窗外。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差距，他觉得自己把一切都想的很完美。但是当别人真正一把刀抵着他时，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呼救都发不出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接下来这辆车会驶向何方，他的命运又会如何，没有定数。
车开上盘山公路，七拐八拐的停到了一栋别墅门口。
沉香被扔进一个房间里，窗帘拉的严实，材质是不透光的，因而屋里非常昏暗。
他坐在地上，手脚刚刚都被绑住，动弹不得。他挪了一下身子，使自己稍稍舒服了一点，开始猜测周朕究竟要对他做什么？
周朕的行为明显是报复性绑架，他接下来所要经历应该就是先被人连着虐待几天，既然被虐待了，那一定不会放他走，毕竟周朕不会想陷入绑架案里。然而周朕也不可能一直让他活着，他活着的时间或许是短短几天，最终都要走向死亡。
沉香想到这儿，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舅舅今天晚上才会发现他没有回来，然后开始寻找他。
警方受理人口失踪案一般来说是二十四小时内无法联系失踪人口，才会立案，虽然没有法律根据。
至少这一天内舅舅没办法找到自己，而他的安全也无法保障，他现在完完全全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他怕死，更怕再也见不到舅舅。一想到直到死去，对方都不知道他的心意，他的内心充满委屈，不甘心。
这世上本就没有轮回转世，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人生也只有一次。他想到之前自己决定把感情藏起来的决定就无比悔恨，他想要的无非是要舅舅知道自己的心意，就算对方不答应，他死了也不会后悔。但是现在他根本没有机会说出来。
沉香开始后悔和樊梓煜扯上关系，他明明不喜欢樊梓煜的，为什么要和樊梓煜在一起？哦，对，他只是想借樊梓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现在落的这个下场，不必怨天尤人，一切都是自找的。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很重，沉香回过神，看着门口。
周朕将樊梓煜一把推进房间，打开开关，房间内瞬间亮堂堂的。
“沉香！”樊梓煜冲了过来，跪倒在地上。
光线微微有些刺眼，沉香眯了眯眼，看到樊梓煜脸上写满了深深的自责，他忽然又觉得自己刚刚想错了。
这个最该怨，最该恨的人分明是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周朕。
“怎么样，小朋友，对叔叔的招待还满意吗？”周朕笑意盈盈地看着沉香。





						第28章 第 28 章
“我求求你放了他吧！”樊梓煜眼见沉香被绑，心中不禁万分自责，又十分内疚。要不是因为他，沉香会这样吗？
“你不要求他，”沉香抬头冷笑道，“无论我是什么下场，你绝对脱不了干系，我舅舅不会放过你的。”
后一句话是对着周朕说的，只见周朕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你舅舅自己都自顾不暇，再说就凭他能动我一根毫毛？”
自顾不暇？联想到舅舅说这几天很忙，沉香起了疑心，“我舅舅怎么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周朕嗤笑一声，不屑道：“他没跟你说他已经从天霆辞职了吗？”
房间面积很大，中间安置了一张大床，和一张桌子。
周朕不再理会沉香，缓步走到床边，转身坐下。
“过来。”他命令道。
樊梓煜闻言一震，纠结的看了一眼沉香，走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在我面前表演春宫吗？”意思已经如此明显，沉香觉得周朕的行为相当可笑。
“不错，就是让你看看。”
周朕目光示意自己的下身，樊梓煜顿了一下，打算跪下。
“幼稚。樊梓煜，你过来，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樊梓煜停住，看着周朕，征求他的同意。
周朕略微点头，他想看看沉香究竟卖的什么花样。
“我对不起你，我其实不喜欢你。那天晚上跟你在浴室，是因为我一时鬼迷心窍。后来你说要和我在一起，我同意了，那是因为我想借你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樊梓煜听到第一句的时候，心蓦地一痛，待听完，已是泪眼朦胧。他知道沉香是不会骗人的，因此也更难过。
“呵，你现在说你不喜欢梓煜，是以为我会放了你吗？”周朕冷笑，心里愈加肯定刘沉香是个卑劣之人。
“樊梓煜，我现在跟你说这个，是不想骗你。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沉香看着樊梓煜，诚挚的问道。
樊梓煜愣住了，他呆呆的说道，“其实我也骗了你，我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恨周朕，我想脱离他的控制。”
“我知道。”沉香点头。
他早知道，不会有人跟一个人一夜情以后，突然就说喜欢，就说要在一起。不管对方是什么目的，他自己也有目的，那在一起，没有坏处，何乐而不为？
樊梓煜张大了嘴巴，半晌方点头，“你有什么事，说吧，我都答应你。”
“如果你看见我舅舅的话，告诉他我爱他。”
被晾在一旁的周朕，此刻突然鼓起掌来。掌声突兀，两个人都惊讶的看了一眼他。
这掌声分明是在嘲讽他，沉香没有精力再去反驳他。
“你喜欢的人是你舅舅！”樊梓煜失声喊道。
沉香默默地看着他，既然自己已经没有活路了，他并不想让自己带着遗憾离世。
“你和我是一样的人，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周朕讽刺道。
话音刚落，沉香立刻就炸了，“我至少没用过那些卑鄙的手段，你喜欢樊梓煜，谁也管不着。但是你凭什么强迫他？喜欢一个人是平等，是尊重，你都做到了吗？我五十步笑百步怎么了？你tm还有理了？”
周朕一时恼羞成怒，疾步走过来，重重一脚踹到沉香身上。
这一脚下来，沉香立刻身子往一边倒，腰部被踢到的地方一阵剧痛蔓延开来。他咬牙道，“你也就这本事了，说不过就打，周董真是厉害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耍嘴皮子。”周朕一脸嘲讽冷笑道。
樊梓煜忽然站起来，叹气道：“爸爸，别管他了。我实在没想到他是这种人，是我错了，是我不长眼睛。”
“樊梓煜你……”沉香愣住了。
“知错就改就好，在这等我，我去拿些东西。”周朕似乎很满意樊梓煜的态度，转身出门。
门再一次被关上，樊梓煜神情一变，冲到床边，翻起床垫，拿出一把刀来。
银色光芒一闪而逝，沉香张了张口，他看到樊梓煜对他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周朕去而复返，手里提了一个小黑箱，眼睛里闪着欲望的光。
“爸爸。”发出的声音软糯，樊梓煜的神情变了，整个人似乎也变了，媚态十足。
周朕有些恍惚，他直直的看着樊梓煜朝他走来，忽然一把尖刃朝自己的胸口袭来。
□□，拔出，樊梓煜的动作很快。周朕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他，身子踉跄后退几步。
樊梓煜目光一冷，接着一脚踹中周朕的膝盖，周朕身子瞬间向前扑倒在地。
“樊梓煜，别动他了，现在立刻报警！”好半天沉香才回过神来，焦急喊道。
第一时间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樊梓煜好像还没满十八，到时刑期应该能轻一点，他胡思乱想着。
樊梓煜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过眼神呆呆的，听从他的指令，蹲下从周朕衣服里掏出手机报警。
……
沉香躺在医院里，他的肋骨被周朕一脚踢断了两根。眼睛直直向上看，满目皆是白色的天花板。
大脑空空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所经历的是一场梦，还是真实发生的？





						第29章 第 29 章
杨戬接到警方电话时，正和萧天权还有从美国远道而来的威廉在家里坐着聊天，他预约了酒店包间，本想等到下午沉香和樊梓煜来了，晚上一起去吃饭。
他再次开上车，副驾驶坐着萧天权，后座坐着威廉。
只是现在，心情恍如那晚接到妹妹杨婵车祸消息一般不可置信。若是沉香出了事，他万死难脱其疚。
匆匆赶到医院，一个等待的警察带着他们去了病房。
似曾相识的画面，他多害怕那一幕再成真。杨戬腿都是抖的，虽然警察告诉他沉香的伤并不重，他依旧不能放下心来。
轻轻推开病房，他正对上沉香迷惘的眼神。
“沉香。”杨戬颤声唤道。
“舅舅你来了。”沉香一瞬间眼睛亮了。
是的，我来了，却来晚了。杨戬走到病床边上，在床沿坐下。他看到外甥脸色苍白如纸，右手上扎着针，心疼的无法言说。
从沉香小的时候小他就对沉香的身体健康细心呵护，所以沉香极少生病。记忆中只有一次因为工作繁忙，他以为小孩感冒吃点药就能好，所以没带他去医院，以至于后来感冒严重加剧成肺炎，连着吊了一个星期的水。左右手的手背上都是针眼，最后都找不到下针的地方，沉香整个人还消瘦了许多。
后来医院这地方他们再没有去过，这次的事是他的疏忽，杨戬心里很不好受。
“舅舅，我有话和你说。”沉香一句话打断了杨戬的思绪。
杨戬发觉沉香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萧天权和威廉，以为有话不好当他们说，于是俯下身准备听外甥说什么。
他俯下身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的走向会向相反的方向发展。
沉香突然用左手把他的后脑往下按，自己的唇凑了上去。
这一下太过突然，力度有些重，杨戬直直愣了有三四秒，才挣脱沉香，一下子站了起来。
惊魂甫定，他震惊的看着沉香，想问的话有千言万语，比如“你为什么这样做？”此刻嘴却像是被胶水黏住一样，一句话也问不出口。
在一旁看着的萧天权和威廉更是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接着还是威廉先反应过来，把萧天权硬拉了出去。
再没有旁人，沉香释然的笑了，他刚刚看到舅舅的那一刻，心里想做的就只有这件事。
“舅舅，我喜欢你。”
十八岁的少年在向他心爱的人大胆的告白。
而被告白的人，他的内心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这是错的。
杨戬摇头，他不明白千里迢迢赶来看沉香，为什么会是这种情况？
门被关上，沉香闭上眼，他把要做的事都做完了，即便现在死了，也没有半分遗憾了。
在医院住院半个月之久，现在他已经可以自己起来了，只是每次起身骨折的地方就很痛，一咳嗽更是不得了。
自从那天他表白以后，舅舅离开再回来时，面对他又变成了那个关心外甥的好舅舅。舅舅的意思明显是想当那件事没有发生一样，不过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又怎么可能当作没有发生过？
期间办案警察来过两次录口供，沉香把自己知道的一一说了。
周朕没有死，樊梓煜那一刀没把他捅死，刀的位置偏了。因为抢救及时，他现在在重症监护室待着，再过几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
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算是好事，樊梓煜可以减刑。
但是让沉香愤怒的是，周朕完全不用对强迫樊梓煜的事受到任何惩罚。因为中国法律不完善，他判不了□□罪，因为他强迫樊梓煜时樊梓煜已经十四岁，他也判不了猥亵儿童罪。
等他痊愈出院以后，他又可以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甚至他可以再去找替代品，没有任何惩罚，更遑论报应。
舅舅咨询过律师，周朕的行为明显是非法拘禁，且致自己轻伤。他自己也上网查了，根据刑法第238条第1款、第2款的规定，犯非法拘禁罪的，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具有殴打、侮辱情节的，从重处罚。
周朕最多最多也就判三年，根本不够。而樊梓煜是故意伤害罪，致人重伤，起刑三年以上十年以下，他未满十七，如果周朕表示谅解的话，可以缓刑。
住院到一个月后，沉香出院回家静养，临走前他去了看守所探望樊梓煜。
只是一个月的时间没见，樊梓煜整个人憔悴了许多，不过神情却透着解脱之意。
“我等着你出来。”隔着玻璃，沉香最后说道。
樊梓煜笑了，点点头。
再回到这个阔别已久的家，沉香感慨万分。杨戬让沉香坐到沙发上，去给沉香收拾房间，整理床铺。
沉香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内心出现了迟疑。他本来只是想表达自己的心意，只不过现在愈发贪心，想要的更多。他想要舅舅的回应，即便是拒绝，也不要这样含含糊糊。





						第30章 第 30 章
他走到房间门口，看到舅舅正弯腰把床单弄得平平整整的。
似曾相识的场景，从小到大，舅舅为他所做的太多了。他又为舅舅做什么了呢？这一刻，沉香犹豫了。
本该是舅甥的和谐生活，因为他一时兴起，强行表了白，现在虽然舅舅不提，私底下又不知有多烦心。
他那时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悔恨遗憾没有完成。谁知事情却发展出现了偏差，在医院等待的那段时间，他大脑空白了一阵。
接着便是各式各样的记忆涌入脑海里……
樊梓煜带血的手温柔抚过他的脸颊，湿湿的，黏黏的。他竟丝毫没觉得不适，他只是心疼的看着那个当时受了刺激过后神智宛若孩童的樊梓煜。
那晚舅舅第一次没有回家，他躺在床上眼神放空。以为即便舅舅不知道他的心思，他们也可以安然的在一起度过一生。只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舅舅最终也是要成家立业，离开他。
杨戬铺好床，他回头便看到沉香在门外盯着他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沉香？”他叫了一声。
陷入回忆的沉香听到这一声呼喊，方回过神，“啊，谢谢舅舅。”
杨戬点头，“去卫生间洗洗再睡吧。”
沉香应声，脚步有些慌乱，往卫生间去了。
水哗哗流着，他抬头端详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很久没有去理发店剪过，刘海快遮住了眼睛，他的脸虽和舅舅有七分相似，只是两人气质浑然不同。
镜中的人，活脱脱就是一副小白脸模样。那瘦弱的身形，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又没有一技之长。他凭什么，有什么底气说喜欢？
他决定了，决定和舅舅一样假装把之前那件事忘掉，当作没有发生。
此时此刻的他，仍然是一个依附舅舅而活的孩子，谈不上独立。学费，生活费，无一不是舅舅为他提供的。他现在和舅舅表白只会被当作是一个孩子的胡闹，做不得真。他根本没有能力和舅舅并肩站在一起。
舅舅因为他辞职离开天霆，现在工作未定，他不能这么自私，还让舅舅因为他的事而烦心。
他要努力，让自己变强大，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才有希望和舅舅比肩，才有底气表达自己。
在家中待了将近一个月，沉香回到学校，快一月份了，快要期末考试。
他落下了整整两个月的课程，不得不加班加点。一到学校，便开始日日看书复习。
先前的事应该是有人压下去了，同学只以为是自己生病住院请了两个月的假，樊梓煜没来上学的说辞则是他已经出国留学去了。
在学校天天看书复习，倒也没精力再想别的乱七八糟的。直到考试周来临，每天一门，很快过去。
考完最后一门，沉香回寝室收拾东西，接到电话，樊梓煜竟然从看守所出来了。
不知周朕使了什么手段，使得警方不提起公诉，樊梓煜也无罪释放。
他见到樊梓煜之后，方知周朕似乎因为那一刀醒悟了，不追究樊梓煜任何责任。但是他也和樊梓煜断绝了关系，现在樊梓煜要回老家D市的小姨家重新就读高三参加高考。
何承和王靖宇早上考完试收拾了行李就回家了，现在宿舍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我能不能最后再吻你一次？”这是他最后的请求，樊梓煜期待的看着沉香，希望对方能答应他。
沉香愣了一下，接着点头，他双手捧着樊梓煜的面庞，吻落了下去。他们之间，在这一刻无形的友谊之桥建起。
“Kiss me before you go,summertime sadness.”
他忽而想起了这句歌词，人已经走了。
回家第二天，沉香在市中心的一家茶餐厅找到一份兼职，每天干九个小时是100块的工资。
杨戬知道他找了工作非常支持，夸他长大了，知道自己赚钱。
放假第三天，沉香早早起来乘坐地铁去市中心的工作地点。
地铁里行人行色匆匆，都是赶着去工作的上班族，现在他也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
好不容易挤上地铁，沉香在角落里站着。他感觉自己跟做梦似得，难道说未来他的生活会和眼前这些形形□□的人一样，每□□九晚五，上班拿工资。就像上了发条的机械按部就班，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换衣间换好工作服，沉香就出来了，跟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学怎么做。
这男孩叫李光辉，只比他大一岁，自高二辍学就出来打工了。为人性格豪爽，见人自来熟。和沉香说了一会儿话，俨然一副多年好友的架势。
这家茶餐厅有点类似于快餐厅的模式，客人在柜台点餐，由服务员送餐。
因为处在市中心的商业繁华地带，餐厅里几乎没有空闲的位子。一早上沉香都没有休息过，不停给各个位子的顾客送餐。
直到下午两点多李光辉才让他到厨房去吃饭。吃完饭出来又继续工作，收拾桌上的垃圾，扫地拖地。一天下来，沉香整个人快累瘫了。
因为工作量大，所以餐厅里几乎没有干得长久的，他们这些兼职的人工资是一天一结。
轻飘飘的一百块钱拿到手里，沉香才惊觉赚钱的不易与艰辛。他和今天认识的几个新朋友说再见后便乘地铁回家了。
到家快十点，杨戬听见他回来，从卧室出来看他，说怎么这么晚？
沉香苦笑，这工作就是这样的，他干到九点就可以走了，但是还有人得干到十一点才可以下班回家。
接下来的十几天日日如此，直到春节即将来临，沉香便没有再去工作。
腊月二十八，他和舅舅一起将家里大扫除一遍，除旧迎新。
除夕夜这天，沉香起的早，他到厨房一看舅舅已经在准备年夜饭了。尽管是两个人的年夜饭。





						第31章 第 31 章
沉香洗漱完就主动到厨房削土豆，山药和萝卜，晚上要弄煮排骨汤。最近禽流感又兴起了，禽类还是少吃为妙。
他把要削的东西全部拿到厨房垃圾桶旁，刚削了个土豆，舅舅就让他停下了。
“吃早饭了。”
沉香洗完手端着汤圆到餐桌上，低头慢慢吃着，杨戬就在他对面也默默低头吃饭。
这种状况自从他表白以后就出现了，舅舅跟他很少说话。
一时冲动，就造成了这种结果，沉香几乎想扇自己几个耳光，看来是回不到过去毫无嫌隙的时候了。
吃完饭他拿了个小板凳到厨房继续之前的削土豆，舅舅则在水池跟前慢慢洗菜。
“你土豆削完了，削山药的时候记得带手套。”杨戬突然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沉香一愣，应了一声。差点都忘了戴手套，山药这玩意儿身上带着粘液，接触到皮肤上会特别痒。
他弄得差不多了，从厨房出去，这时门铃就响了。打开门，来人竟然是几个月未见的李绫。
“你回来了啊。”沉香捶了一下李绫的肩膀，忙给他找拖鞋换。
李绫头探到厨房门口，对里面的杨戬叫了声“叔叔。”
杨戬点头，“来找沉香玩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天。”李绫低头换完鞋，跟着沉香进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沉香把电视打开，问，“喝水不？”
“不喝。”李绫摇头，“你过来。”
沉香也在沙发上坐下，“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瞧你说的，你平常都不找我聊天，一点都不关心下我。现在我来找你了，你还问我为什么突然找你。”李绫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沉香跟他两年同桌，非常了解他这明显是在调侃自己。当下也故意表现的非常后悔，主动认错，“是是是，我错了，我没良心。”
“你知道就好。”李绫这才满意了，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道，“你小子不是谈恋爱了吗？你女朋友呢，有照片吗？让我看看呗！”
“你，看什么？”沉香心一沉，反问道。
“我给你参谋一下啊，看看那女的是不是适合你。”李绫是挺兴奋的，完全没有察觉沉香情绪的变化。
“分了。”沉香沉声道。
一向神经大条的李绫此刻听沉香说分手了，才意识到沉香脸色不好。
“你别伤心啊，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兄弟这么优秀的，怎么可能找不到好的。”李绫安慰道。
沉香扑哧一笑，“别说了，你来是想找我出去玩吗？”
李绫见沉香又好了，放下心来，“对啊，我跟常问川和高晗都约好了，下午一点在中心公园门口见，你收拾下我们走吧。”
“常问川是谁？”沉香记得自己认识的人里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是我在美国的同学，这次我们一起回来的。我跟你说他人特别好，你见了肯定也喜欢。”
“哦。”原来是新朋友啊，沉香点头，到厨房跟杨戬说了一声。
杨戬同意，不过让他早点回来。
两个人坐地铁到了公园站，走了一段，沉香远远看到高晗等在门口。
高晗也是他高中同学，当时坐在李绫前面，他俩关系也不错。
“我去，你咋来的这么早？”李绫一看手表，才十二点五十二，高晗这样子应该等了很久了。
“提前来也还好啊。”高晗笑道，“沉香。”
“嗯，高晗，好久不见了。”沉香应道。
老实说，沉香有点不自在，跟长时间没联系过的人突然见面总有点尴尬，说话也像是没话找话似的。他这个人比较慢热，性格内向，交朋友从来都是被动。
“你不是说要给我们介绍新朋友吗？”高晗问道。
“这还早呢，他待会儿……”李绫突然停下，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他来了！”
沉香和高晗顺着李绫的视线看去，一辆劳斯莱斯停在路边，一个穿黑羽绒服的少年从车上下来。距离太远，沉香看不清他长的什么样子。
等走近一看，沉香不禁皱眉，这常问川长的跟常星月怎么那么像啊。联系他俩的姓氏，沉香有理由确定两人肯定是亲戚。
“他跟常星月什么关系？”沉香问。
李绫回头，“常星月是他姑姑。”
难怪，沉香心说。
这会儿功夫常问川已经走过来了，新月似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讨人喜欢。
李绫介绍了一下，四人这就算初步认识了。因为不是很熟，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李绫一个人说得兴起。一会儿说在美国上学的趣事，一会儿提高中的事。
公园的游乐场，因为今天是除夕，人非常多。一行人走到摩天轮前面，沉香突然想起和樊梓煜一起坐摩天轮发生的事。
那时说在恋人如果在最高点接吻会永远在一起，不分开。可是仅仅过了没多久，劳燕分飞。这也不能说不准，因为传说说的是恋人，而他俩都是各怀心思。
“你们坐不坐？”李绫的声音打断了沉香的思绪。
沉香点头，其余两人也点头。
后来在公园又玩了几个项目，时间已不早了，一行人才往公园门口走，准备回家。
沉香斜眼看常问川，半天下来，他对他印象还可以，对方对他也总是笑眯眯的。
还没到门口，沉香就听到小鸡的叫声。他们走到公园门口，果然有个老大娘提了两个篮子，里面挤满了毛茸茸的各种颜色的小鸡。
沉香从小就特别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鸡，小时候他还养过一只黄色和一只绿色的小鸡，结果没几天因为没经验，小鸡都死了。他哭了整整一天，弄得杨戬不停安慰他，还要再给他买。
但是他拒绝了，他从此再也没养过任何动物。他潜意识里觉得是自己害死小鸡的，因而非常愧疚，抱着不能再害死任何动物的念头。杨戬后来想养狗也被他给阻止了。
沉香没发觉自己已经盯着那框小鸡看了许久了，直到李绫问他，“你想养就买两只呗？”
“现在禽流感这么严重的，养什么鸡。”高晗阻止。
“嗯，我们走吧。”沉香最后看了一眼那小鸡，离开了。





						第32章 第 32 章
回到家快六点了，一进门沉香就闻到了排骨汤的香味，他换了鞋就跑进厨房。舅舅正在炒菜，扭头看了他一眼，说“回来了。”
“嗯。”
“洗洗手，到厨房端菜。”
沉香去卫生间，用洗手液好好洗了个手。他再进厨房，把案板上放着的几盘菜一并端到餐桌，摆好。不一会儿，杨戬就端着一大碗排骨汤过来了。
现在这餐桌上摆着三素两荤，外加一大碗汤，似乎还缺了点什么。
以往的年夜饭他都是和舅舅在舅姥爷家过的，除夕当天下午去，就坐在沙发上聆听舅姥爷和舅姥姥的教导。等仆人把饭做好，他们再吃饭。有表叔张今梧在时，气氛能稍稍活跃一些，说几句祝酒词再给两位长辈敬酒。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是不愉快的，因为舅姥爷常常要问舅舅什么时候结婚，弄得舅舅很不高兴。
“今天过年，你也快成年了，喝几杯酒。”
杨戬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早买好的红酒来，拿了两个杯子，一人倒了一杯。
沉香接过酒杯，没说什么，默默吃菜。
“沉香。”
“怎么了？”听到舅舅叫他，沉香忽而抬起头来问道。
然而杨戬只是默不作声，盯着沉香看，深沉的目光带了点审视的意味。直到沉香再也绷不住，心中升起恐惧，害怕舅舅下一秒会说出让他承受不住的话来。
“喝酒。”半晌，杨戬才吐出两个字来。
沉香松了口气，心里觉得奇怪，舅舅刚刚是怎么了，他开始胡乱猜测他怪异举动的原因。
两人碰杯，沉香一口气将酒喝了一半。
“再过几天我就出国了。”
什么？沉香猛的放下酒杯，他问，“为什么？”
“你记得在C市医院看你的那个威廉叔叔吗，我这次出国就是要去他的公司工作。”
“哦。”沉香低头，一瞬间沉默下来。
“沉香。”他叫道。
沉香再次抬头，“舅舅，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想法？”
他豁出去了，这个问题如果不把它摊开来说，就不能得到解决。
杨戬微微一愣，他正是要跟沉香把那件事说清楚。
“沉香，你明白的，我是你舅舅，我对你能有什么想法。自从你父母去世，我把你接到我身边，一心一意照顾你，把你当作我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你虽叫我一声舅舅，可我难道不是承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吗？换句话说，我就是你父亲。父亲对儿子除了父子之情，还能有别的感情吗？”
“我明白了。”
“你那天跟我说的，我后来仔细想过了。沉香，你虽由我一手带大，但我从来没有把你看做是我的附属品。我们家族关系你也看到了，正是因为你只接触过我，造成你对我过度依赖。你需要理智的思考自己的感情，亲情不是爱情。”杨戬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舅舅，你说的我都明白。亲情的确不是爱情，但我不是个孩子，我清楚自己的想法。我想过我究竟是不是弄错了，但我发现我是真的爱你。我第一次梦遗，梦中的人是你。我害怕，觉得自己是个变态。我以后不敢再想你，但是每每做梦，你都阴魂不散似的出现在我梦里。后来常星月出现了，我才知道你一直不肯结婚的原因。你知道吗，那天你跟常星月在星巴克，我就在一旁。你骗我说你有酒会，其实你是去跟她幽会。那晚你彻夜未归，第二天早上，我看着你脖子上的吻痕我嫉妒的发狂。但是我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我根本无法干涉你的感情生活。后来我遇见了樊梓煜，他说我和他说一样的人。他要摆脱周朕，而我要忘掉你，所以我选择跟她在一起。我以为可以忘掉的，甚至即便忘不掉，也可以隐藏起来。但是那天周朕绑架了我，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我开始后悔，害怕。我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后悔我没有说出来，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而你竟然还不知道我的心意。所以那天我一见到你就说了，我怕再也没有机会。你不用再跟我说什么依赖，错觉，我是个人，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舅舅你不必为我烦心，我知道你对我只是亲情。我不会再提，现在你放下了，我也就放下了。”
杨戬怔了半晌，他对沉香的了解太少了。他从小到大没有人试图了解他的内心，他遇事都是自己解决。但是沉香不一样，沉香明明有个真心对他的舅舅，然而他却没有做到应该做到的，一味的以为养孩子只需要提供好的生活条件。
“好。”杨戬点头。
“嗯，干杯。”这一刻，心里那颗沉重的大石头落下，他们总算能恢复正常的关系了。
年后没几天，杨戬就走了。沉香还有十几天的假，他继续回到茶餐厅工作。
李绫知道后，这天也特意和常问川一起光顾沉香工作的餐厅。
沉香本来是在收拾桌子，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推门而入的李绫和常问川。
“您点的餐。”沉香端着餐盘到了两人的桌前。
李绫点了可乐汉堡，但是常问川只点了一杯鲜榨果汁。
听到熟悉的声音，李绫抬头端详片刻，就笑道：“沉香你这身打扮还挺像模像样的。”
常问川点头附和。
“行了，我工作呢，不能闲聊，你赶快吃吧。”沉香把餐盘放到两人的桌子上，就向厨房走去。
“你认识那两人？”厨房门口的李光辉问道。
“嗯，他们都是我朋友，知道我在这工作特意来光顾的。”沉香笑道。
李光辉看他的眼神瞬间变了，“你怎么认识的这两人？”一个是环月的太子，一个是靖塘的三公子。
“高中同学啊。”沉香答道，他觉得李光辉的眼神很奇怪，仿佛自己是怪物一样。
原来如此，李光辉笑笑，朝厨房里走去，“工作吧。”





						第33章 第 33 章
这些日子沉香跟李光辉混的越来越熟，有时候下班早的话，两人还会一起去街边的小餐馆点两个菜喝点果啤。虽然李光辉更想喝白酒，再不济啤酒也行，但以沉香的酒量只能喝个果啤，他也只好将就。
还有几天就开学了，沉香决定辞职，回家休息两天再去上学。
李光辉知道后，特意请沉香出去吃饭。这次两人再次到了小餐馆，这回李光辉给自己要了瓶白的，给沉香拿了瓶果啤。
小餐馆面积不大，里面装修很差劲，桌面也是总感觉没擦干净显得油腻腻的。沉香皱着眉头看李光辉拿白酒当水一样喝，他劝了几句，对方只说不要紧。他也不好再管，默默夹菜吃。
晚上八点，餐馆里面人挺多的，大多是附近建筑工地的民工。
李光辉酒喝多了，脸红脖子粗，开始嗓音特大的说话，生怕沉香听不见一样。
“我告诉你，果啤就不是男人喝的，这才是！”他指着自己手里的白酒瓶，“沉香你以后少跟常问川和李绫那两小子混，人家是什么身份，咱们又是什么身份。”
“你赶紧坐下吧，吃点菜。”沉香见李光辉越说越激动，都站起来了，一旁的民工都转过头像看猴子一样在看他。
“我没醉啊，我可清醒了，他俩都不是好东西！”李光辉骂道，可还是乖乖坐下，声音小了点。
围观的人又开始聊天吃菜，沉香倒了杯果啤喝。他和李光辉来往的这段日子，看出对方特别仇富，觉得有钱人的钱都是不义之财。而且还特别看不上像常问川李绫这样的富二代，觉得他们就是会投胎，什么吃喝嫖赌无恶不作一样。沉香觉得李光辉是电视剧看多了，才会认为富二代都跟电视里演的一样不学无术，只知道败家。
实际上，他接触过的许多大公司企业领导的孩子都很优秀，还特别努力。像他表叔张今梧，美国斯坦福大学商学院毕业，还有李绫两个哥哥都在外国名校念书。
“光辉，你要不喝点水，你真喝醉了。”沉香无奈，起身想去问老板讨杯白开水。
李光辉拉住他，“你别看他们外表光鲜亮丽的，其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那个常问川根本就是个人渣败类。”
话听到这儿，沉香也觉得奇怪了，何以李光辉对常问川有这么大偏见？“他到底怎么惹着你了？”
“惹我？他敢惹我，老子不废了他。”李光辉骂道。
沉香算是无语了，“你小点声行吗？”
旁边的人又回头看了一眼他俩。
从李光辉接下来的讲述，沉香才知道他怎么这么讨厌常问川。原来是李光辉有个同村的青梅竹马妹子叫王菁菁的，高中毕业后没考上二本也没钱读三本，沉香知道三本的学费比一本二本都要贵的多。
于是王菁菁也到B市打工，在市里一家高级会所当服务生。然后就遇上了常问川，谁知常问川是个花心渣男，玩腻了就一脚把王菁菁踹了，还怕她纠缠自己，所以向会所施压，把她解雇了。
其实，沉香是不太相信的，或者说很难相信。他跟常问川虽没有特别深入接触过，但是这段时间的印象真的不错。对方一表人才，又风度翩翩，怎么看也不像李光辉描述的那样不堪。
“你别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去看看他们过得是什么生活。”李光辉突然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语气深沉。
当天晚上，沉香回去打开舅舅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个卡包，各种各样的会员卡。沉香翻着看了几页，看到了一张迪岸高级娱乐会所的VIP卡。
他确实犹豫了，李光辉说的那么信誓旦旦，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人了吗？要是真看错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常问川岂不是要带坏李绫。
第二天晚上沉香打车到了迪岸会所门口，会所外观看着确实气派不凡。门口的服务员看他是坐出租车过来的，眼神透着一丝轻蔑。
沉香把会员卡递给他，对方态度轻慢，刷了下卡，道：“杨先生是跟人约好了？还是要单独定个房间？”
“我跟人约好了，常问川。”沉香回道。
服务员一下眼神又变了，“那我叫人带您去常少爷那儿。”
“谢谢。”
进了电梯，电梯四面都是反光镜面。不一会儿到了三楼，整个通道静悄悄的，地上铺着暗红色的柔软地毯，光线比较暗。侍者领着沉香向前走，停到了一扇门前。
“我自己进去就好，你先走吧。”沉香道。
侍者点头，“很高兴为您服务。”
沉香扭动门把手，门开了点缝，里面传来嘈杂的音乐声，幽蓝的光线下，他看不清里面人的长相。他把门再开大了一点，这时有人注意到了他。
“是新来的吗？”
那个人沉香看着眼熟，似乎是在表叔的订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
沉香走进去，他看到这一群人像磕了药一样，兴奋的不得了。常问川就坐在沙发中间，怀里搂了个少年，正旁若无人的亲吻着。
而隔壁就坐着李绫，李绫正闭着眼睛，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类似女士烟的细烟在吞云吐雾。他身边坐着个少女，看着沉香往这里看，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沉香。
“过来啊。”之前那个人微笑招手。
沉香再也看不下去，扭头就走。
他从迪岸出去，不知道该去哪。有些迷茫，刚才看到的事太让他震撼了。李绫和常问川表现出的样子他从来没看见过，他不是想说他们不对，而是他们似乎根本没把自己当朋友看待。
他们有个独立的圈子，自己居然没有半点察觉。沉香想不通，他不是接受不了他们的生活方式，只是觉得难受，他除了自己的秘密，真的是一颗真心对李绫，结果……
沉香打电话给李光辉，李光辉刚刚下班，两人再次在小餐馆会面。
“你去过了？”李光辉看沉香闷闷不乐的样子，猜到他一定去了。
“嗯。”
“早点看清早点离开也好，那群人都不是好东西。你知道吗常问川那人渣男女不忌，喜欢女的也就罢了，连男的都干的下去。”李光辉一脸厌恶地说道。
沉香听到这儿，抬头问：“喜欢男的又怎么了？”
“基佬最恶心了。”
“性向天生，同性恋怎么就比异性恋恶心了？”
“你这么激动干嘛？你不会也是基佬吧？”李光辉突然站起来激动问道。
沉香抬头冷笑，“是，你怕什么？以为我是同性恋就眼睛瞎了会看上你？”
“艹你妈的！”李光辉暴怒，一拳打上去。





						第34章 第34章
    脸颊肿的厉害，一跳一跳的疼，虽然已经上了药。沉香坐在派出所里的椅子上，旁边不远处是同样脸上挂彩的李光辉。
    从他们在小餐馆大打出手的刹那，餐馆老板就报了警，而他们打了一会儿就被店里的顾客强行拉开。派出所离这里很近，几个警察把他们带到派出所里，问了姓名住址登记了一下。因为情节较轻，便打算调解教育一番就放他们回去。
     沉香低着头，他不想再看李光辉一眼。当没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你永远看不明白身边的这个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可能还会叫你出乎意料。就好比他一直没跟李光辉谈起过人的性取向这回事，便也不知道对方竟然如此仇视同性恋。
     一个男警察问道：“你俩是有多大仇在人家饭馆打架斗殴？不知道这是违法的吗？那么多人面前打架影响多不好，刘沉香你可还是C大的学生啊，在外打架也违反了校纪校规。”
    “大学生又怎么了？还不是个喜欢捅男人××的基佬。”李光辉在旁边冷冷说了一句。
    沉香闻言瞬间抬头，他感受到面前几个警察朝他投来的惊愕的目光。
    “李光辉你知道为什么王菁菁宁愿让常问川玩弄，也不跟你在一起？因为你不仅人穷长得丑，品行还low。你说常问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你却是从内烂到到外……”
    话还未说完，李光辉已经起身要冲过来打沉香了，立即被旁边一个警察眼疾手快给拦住。
    “都到派出所了还敢打架！”那警察呵斥道。
     李光辉骂骂咧咧了几句，碍于警察，不敢再动手。
     接下来之前那个警察教育了他们半天，才放两人走。
     沉香被一个男警察送到门口，这个警察就是之前阻止李光辉打他的人，对他态度挺和善的。沉香刚听他同事叫这警察的名字，敖春。
     “谢谢警官，麻烦了。”沉香抱歉道。
    敖春点头，“下次别冲动了，你这是初犯，备案了，教育一下就放你走。再有下次，肯定得拘留，传出去对你不好。”
     “谢谢。”沉香是挺喜欢这个敖春的，感觉很亲切。
    他看了一眼街上，只有零星几辆车驶过。现在折腾到半夜，地铁、公交车都停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到出租回去。
    “你家里没人来接你吗？”敖春问道。
    沉香摇头，“只有我一个人。”
    “要不我送你回去，你等等，我马上下班了。”敖春问道。
     也只有这样了，沉香又重新进去坐了会儿，看敖春把办公桌收拾好，他们再一同出去。
    车棚里停着一辆电动车，沉香有些惊讶，他还没坐过电动车。
    冬季的夜晚，敖春骑着电动车载着沉香在马路边上行驶，刺骨寒风呼呼吹着。沉香戴上帽子，头紧贴着敖春的背，风吹的他快坐不稳了。
    敖春穿着警服大衣，头上戴着护耳的毛线帽，又戴了个口罩，骑行半个多小时后才到了沉香家的小区。
    沉香从车上下来，感觉自己的两条腿被风吹的都快失去知觉了。冬天骑电动车实在是一种煎熬，敖春要是再骑回去不得冻死。对方还是特意送他回来的，沉香想到这儿心里很过意不去。
    “你明天早上几点上班？”沉香问。
    “八点半。”敖春愣了一下，回道。
    “你要不在我家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去上班，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再回去又得折腾好久了。”沉香提议道。
     “这方便吗？”
     “没事，把车也推上来吧。”
     沉香让敖春睡在自己房间里，他到舅舅房间睡，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了，他整个人累的不行，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已是中午十一点了，沉香起来才发现敖春早已经走了。但留了张便条，上面写了他的联系方式，还说厨房熬的有青菜火腿粥。
    沉香到厨房一看，果然电饭煲里保温的有粥。他洗漱过后坐在餐桌一边喝粥，一边加敖春的微信。
    敖春的个人资料显示的是二十四岁，很快他就通过了沉香的请求。
    沉香：粥很好喝，谢谢！
    敖春：说什么谢谢，你昨晚收留了我，我倒要说句谢谢。
    沉香看到这一句回复，心说敖春这人也太客气了，想了想回复了一个吐舌的表情。
    敖春：不说了，我还有事忙，有空再聊。
    沉香：好，你忙吧。
    结束聊天后，沉香的粥也喝的差不多了，他再去厨房把剩下的粥盛起来喝完。
    明天下午的火车去学校，沉香吃过饭就开始收拾行李。其实只有几件衣服，大学没有假期作业，他连书都没带。
    收拾完，沉香便悠哉悠哉的半躺在沙发上看电影，直到门铃声响起。
    门一打开，沉香就愣住了，李绫和常问川双双站在门口。
     “你们，来干嘛？”沉香没让他们进来，而是保持着开门的姿势。
    “你脸怎么了！谁打的？”李绫看清沉香的脸，震惊地问道。





						第35章 第35章
    沉香有点尴尬，这脸上的伤明天去学校估计得被人追着问。
    “没事。”他态度有些冷漠。
    李绫察觉到他的态度，不觉显得失落，“沉香，你别多想。”
    “我多想什么？”沉香不禁觉得好笑。
    “你先让我们进来，行吗？”
    沉香犹豫了一下，进来就进来吧。他让开身子，让两人进来。
    “沉香，我……”李绫似乎很难开口，沉香昨晚肯定看到了他抽□□的样子，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沉香，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常问川眼神示意李绫先别说话。
    “我怎么想有什么妨碍吗？”沉香无奈笑道。
     常问川反射性瞥了一眼李绫，“你是觉得李绫不把你当朋友吗？”
     沉香有些惊讶，常问川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的，“我没这么说过。”
     “李绫不把你带进那个圈子是因为他怕你接受不了，你舅舅把你保护的太好，他不让你接触我们怕你学坏。”
    “我还是有自制力的。”沉香说这话没什么底气，他想起确实从小舅舅很少带他去有钱人的那些酒会，他接触的同龄人也都是学校里的同学。
     “沉香，你别多心，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好朋友。”李绫认真的说道。沉香在他心里一直都是很纯真的人，和他接触的别的人都不一样，他是真心想维系这段友情的。
    话说到这份上，沉香也明白了李绫的意思，再纠结那些也没意义，误会解除。
    李绫又问，“你的脸到底咋了？”
    还真是坚持不懈啊，沉香不太想提，架不住对方一直逼问，便把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
     听完后，李绫骂了半天李光辉。倒是常问川觉得无语了，“我眼光可没那么差，那个王菁菁当时想勾搭我，我跟她说她还不够格。她还非不信，以为我跟她玩欲擒故纵，不知道是不是小说看多了。有次我实在气的不行，把经理叫过来，当他面说了那女人一顿，然后她应该是觉得没面子所以辞职走了，这可不是我施压让她走的。”
    “啊？”沉香听了觉得有些颠覆，仔细想想。王菁菁肯定知道李光辉喜欢她，在他面前要是把真相说出来肯定没面子，所以就扯了个谎。既可以让李光辉对自己产生同情，怜香惜玉，又可以维护脸面。
    当然沉香也把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告诉了两人，可李绫和常问川都没有太大反应，甚至过后话题都没再提这件事。这让沉香觉得稍许欣慰，他的朋友不会误解他。
    开学，又进入了一学期的学习。沉香这学期课程较少，他在外找了个家教的工作，每天晚上给高三的艺术生补课，一小时二十五元。
    就这样，时间过的相当快，一眨眼到了六月的高考季。
    似乎是怕在校大学生替考，学校出了硬性规定六七八三天除非有重大事件一律不准请假。因此沉香本想请假去D市看看樊梓煜，给他加油，想法也只能落空了，他只能打个电话给樊梓煜让他好好考试。
    暑假很快到了，沉香收拾收拾坐火车回了家。敖春知道他回来了，下班以后直接提着从菜市场买的菜过来。
    自从那次以后，他跟敖春联系的很频繁。随着关系的深入，他知道了敖春和他一样也是同性恋，只不过对方的处境比他要困难的多。敖春是家中独子，只有一个姐姐，他父母至今都不知道儿子的性取向，敖春也不敢说。
    二老对儿子的婚事忧心忡忡，整天给他张罗相亲的事。但是敖春不会为了隐瞒自己的性向而去祸害一个无辜的女孩，他也不能向父母坦白。他爸妈都是高校的老师，思想古板，一定不会接受。
    所以沉香也一直为他担忧，给他出主意让他适当的让父母接触一些相关新闻信息之类的，谁料想到结果更加糟糕。
    前段时间网上有个新闻，有对男男同志情侣去民政局办结婚证。但是法律不承认同性婚姻，工作人员不给办，所以这对情侣就把民政局告到法院了。这个新闻那段时间非常火爆，沉香就让敖春故意在父母面前放这则新闻。结果二老看了，直接破口大骂新闻里这两个人伤风败俗，不知廉耻，给祖宗，父母丢脸。
    所以，沉香觉得特别抱歉，他出的这什么馊主意，还让敖春心里更添堵了。敖春后来也没再提了，他现在反正才二十四，还能再拖几年。
    房子很久没人住过了，沉香回来就做了个彻底的大扫除。到晚上敖春买菜回来做饭。他们正在餐桌上边吃边聊天的时候，大门就被人拿钥匙打开了。
    沉香起来一看，正是舅舅风尘仆仆的提着行李箱回来了。
    杨戬看到沉香，心里高兴，刚想说话，就看到从餐厅里走出一个穿警服的年轻男人。
     饭后，敖春说晚上还得值班，先走了。
    杨戬坐在沙发上休息，沉香到厨房洗碗。他挺好奇沉香怎么认识一个警察当朋友的？也不知道沉香这半年来都发生了什么事。
     “舅舅，水。”沉香放下一杯凉水在杨戬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
    “谢谢。”
    “舅舅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沉香问道。





						第36章 第36章
   “威廉决定在国内开一个分公司，所以我就回来负责国内的业务。”杨戬回道，他一回来就想告诉沉香的，只不过突然看见敖春便忘了这茬。
    沉香怔了片刻，那这就意味着舅舅要留在这里，不会走了？
    “那你不走了？”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欢喜。
    “嗯。”不走了，杨戬看着沉香高兴，内心深处的某处受到触动，他看着沉香的目光不自觉变得温柔。
    还没回家的时候，沉香和敖春微信聊天，对方帮沉香找了在派出所实习的工作。到时两个月完了会给开一张实习证明，虽然工资比较少，但对以后找工作会有帮助。
    他早晨八点半上班，下午五点下班，周六周日法定假日。具体工作就是帮忙整理、复印文件，再帮人跑个腿，总体比较清闲。
    杨戬这几天就是在忙国内分公司的事，具体文件都批下来了，公司的场地也租好了。他终于能算是安定下来，不用到处跑请人吃饭。
    这天周五，沉香下班回家，看见舅舅在家里做饭。平常他回来舅舅都是不在的，然后就是他做好饭等舅舅回来一起吃。
    他随口问了几句才知道舅舅的事差不多已经忙完了。
    两人在餐桌上吃饭，沉香一边吃一边玩手机。刷了几条朋友圈，大多都是晒去哪儿玩了，或者自拍照。沉香罕见的看到白小玉发了照片，她站在海边沙滩上，穿着一件碎花吊带裙，头上戴着白色草帽。应该是同行的人给她拍的，沉香随手点了赞，底下评论一句“景美人更美。”
     吃完饭洗碗之后，沉香坐沙发上顺手拿过手机，朋友圈多了个回复。他点开一看，是小玉回复了自己一个脸红害羞的表情。
    沉香没多想，跟舅舅一起窝沙发上准备看电影。杨戬在国外时威廉给自己介绍了几部电影，不过他没时间看，全都下载在U盘里。
    这会儿把U盘往电视插口上一插，沉香拿着遥控器，点开界面，问道：“舅舅，看哪个？”
    杨戬回到沙发上，觉得反正都是要看完的，就说了句“随便。”
    那就随便吧，沉香点开第一个，电影名叫Maurice。
    开场，是一个阴天下的沙滩，一家人走在去往沙滩的路上。接着镜头一转，一个中年绅士和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孩童在沙滩边上。
    绅士拿着手杖在沙地上画图，给小孩讲解女性生殖系统。沉香英语水平一般，光盯着字幕看，看到电影里绅士讲解的内容，不禁觉得尴尬。
    这要是他自己一个人看，倒不会有什么感觉，此时却是跟着舅舅一起看，现在浑身不自在。
    接下来的剧情，沉香是一边看一边在猜测舅舅和他一起看这部电影究竟是什么意思？这电影分明讲的是三个男人的先后爱情纠葛。
    男主Maurice和Clive同是剑桥大学的学生，关系很好，后来Clive主动告白，Maurice开始纠结了一下，后来同意了。于是他俩经常出去玩，但是Maurice旷课被学校处分，他不服从于是就退学回家工作了。
    从一开始Clive就坚决要和Maurice保持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几乎没有身体接触，就连亲吻也很少。这时变故发生，Clive有个大学同学也是同性恋者，在那个时候的英国，同性恋被视为一种犯罪行为。他同学被人钓鱼执法逮捕了，接着被法院审判有罪，又被众人议论纷纷，前途名声毁于一旦。
    Clive因为此事受到刺激，生了一场大病后出去旅游，旅游回来就说要结婚。Maurice从此就和他恢复了朋友关系，后来去Clive家里做客的时候，他又结识了Clive家里的一个男仆Alec。
    在这期间，他一直被自己的性向所困扰，偷偷去看医生做矫正治疗，结果弄得自己每晚睡觉经常从奇奇怪怪的梦中惊醒。某一天晚上他再次醒来的时候，Alec从窗户爬进了他的房间。
     这之后的情节，沉香看着感慨极了。Maurice和Alec相爱了，他和Clive一番夜谈以后隐没在黑夜的荒草间，而Clive回到家里望向窗外，身边站着温柔体贴的妻子。
    他看着窗外，恍惚间，仿佛又回到当年在剑桥时，他的朋友在窗外的草坪上沐浴着阳光，向他招手。
     电视屏幕上已经播放到了片尾，略显忧伤的乐曲响起。好半天他们两个坐在原处，谁也没有动一下。
    直到乐曲戛然而止，沉香才动身起来关掉电视，他淡淡说了句，“该睡觉了。”
    背影略显慌张的逃走，他没敢看舅舅的脸色，回了卧室拿了睡衣径直去卫生间洗澡。
    淋浴头冲下的水微凉，沉香将自己完全置身于水帘的怀抱里。
    Clive最后究竟有没有一刻后悔过呢？或者说遗憾。当初是他主动，最后他反而成了最先放手的人。
     沉香又想起Alec的勇敢，他那么低的身份，一无所有，仅凭着一腔爱意，可以那么大胆，毫无顾忌的向Maurice表白他的爱意。但是自己呢？像Clive一样最先主动，却又很快放手。
    他突然开始害怕，害怕自己某一天，和Clive一样。
     那时他可能身边也有了温柔体贴的娇妻，但是心底的那一处空壑始终不会有填平的一日。或许午夜梦回，他怀里搂着妻子，会想起曾经的这一切，到最后带着这份深深的遗憾离开人世。
     瓷砖反出的强烈白光这一刻变得格外刺眼，沉香被晃的眼晕，他一瞬间有些站不稳，身子踉跄，大脑一片白光乍现。
    等到腰椎传来的剧痛令他大脑清晰一些，卫生间的门已经被人撞开了。
    沉香眯着眼看着舅舅一脸惊慌失措的向他冲过来，接着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省人事。





						第37章 第37章
    醒来的时候鼻间充斥着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水的气味，沉香发觉自己又回到了医院。
    他试着回想了一下自己为什么到医院的原因，好像是洗澡时晕倒了？那不就是舅舅进来把他送到医院的吗。他记起自己□□的躺在舅舅怀里，那身上这衣服也是舅舅给穿的。在喜欢的人面前□□身体，虽然他毫无察觉，但是想起来不禁面红耳赤。
    过了会儿门动了一下，是杨戬进来。他看到沉香醒了，露出欣慰的笑容，“医生说你只是一时缺氧，大脑供血不足。以后洗澡记得把换气扇打开，让空气流通。”
    “哦。”沉香应道。
    “待会儿这瓶水吊完，就可以回去了。”杨戬坐到他身边说道。
    他眼尖，看到沉香红透的耳朵，便知道是什么意思，当下也有些不自然。拿出手机，心不在焉的看了起来。
    从医院回来，沉香因为吊了几瓶水，在车上时就想上厕所，一进屋连鞋都没换，就冲到卫生间。
    出来之后，他回到自己房间，坐到床上，手一摸床单，微微有些潮意。又看到衣柜大开着，沉香心说舅舅昨晚应该就是把自己放到床上，然后给换的衣服送到医院。
    床头手机信号灯一直在闪烁，沉香趴在床上看手机，几个人给他发来了消息。
    他点开樊梓煜的消息，立马笑了起来，高考成绩竟然都出来了，樊梓煜考的还不错，说自己打算报X大，那里有海，风景很美。沉香也为他高兴，回了句恭喜恭喜。
    他点开下一个人的消息，是常问川，顿时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说什么他姑姑常星月想找舅舅，但是舅舅把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给拉黑了，希望沉香能帮忙说一句。
    沉香手一滑把这条删掉，常问川他们不知道自己跟舅舅现在关系弄得比较尴尬，他要是掺和了那叫什么事啊。
    再下一条是小玉，说好久没见他了，想约个时间出去玩。沉香一想，确实他和小玉自高中毕业之后就没见过面了。平时只是偶尔给各自朋友圈，说说点个赞，节日的时候互相说一句节日快乐。
    这次既然小玉主动说要见面，那他肯定不能拒绝，于是就说了句好。小玉回复也很快，说就明天吧。明天周末不上班，沉香回复可以。
    中午舅舅做了饭，沉香因为昨晚的事仍然耿耿于怀，气氛比较凝固。
    “昨晚那电影是威廉强烈推荐给我的，我之前也没看过。”杨戬出声打破僵局。
    “啊，嗯，挺好看的。”沉香反应过来点头应和。
    “沉香你之前是不是看过一部电影叫离别是美丽的？”
    “……是。”沉香应道，心说舅舅是不是翻了电视的历史记录。
    “我也看了，但是没看懂。”
    “哪里没懂？”
    “主角和他妈妈究竟有没有撞到一头鹿？那头鹿到底存在吗？”
    沉香回想了一下情节，沉吟道：“我觉得这头鹿不存在，但是主角一直在提他们撞到了那头鹿，它代指的应该是主角心里的一个结。”
    “你的意思是说他带着那个人去找那头鹿，才解开自己心里的结，所以跳下水表明他已经想开了？”
     “对啊，他想开了，他这样一直封闭自己，是不好的。”就像Clive以为娶了妻子就能把他和Maurice的过往忘掉一样，但是最后他还是留下了遗憾。
    “嗯，吃饭吧。”杨戬没再问了，继续低头吃饭。
    第二天一早，沉香按照约定来到海洋馆门口等待，到了十点小玉踏点来了。
    许久不见，小玉似乎变漂亮了，沉香看她画了精致的妆容，又穿了一件淡蓝色的纱裙。以前上学时，所有人天天都穿校服，女生也不允许化妆，现在到了大学自由多了。
    沉香没怎么特意打扮，他就穿了件普通的黑色阿迪T裇，一条灰色中裤。
    不过站在门口，总有路过的女生会看他几眼。两人寒暄了一会儿，买了票进去。沉香颇有些不自在，一路走过去，路人看着他俩的目光是艳羡的，仿佛在看一对郎才女貌的情侣似的。
    这确实好像是约会一样，小玉就在一旁满面笑容絮絮的说她上个星期跟她哥哥去海南玩，看海潜水特别有意思。沉香时不时应和一句，不自觉放慢步子想和小玉保持下关系。
    “沉香帮我拍张照！”小玉站在一个非常高的鱼缸前，身后的鱼缸里几缕水草飘着，颜色各异的小鱼在里面悠闲的游着。
    沉香接过小玉的手机，给她拍了几张。接下来两人又一起走了海底隧道，看了极地动物。
    到中午一点，在海洋馆外的餐厅吃了饭，各自回家。
    沉香是从没觉得跟别人出去玩累的，或许今天是跟小玉一起出去，被人误当作情侣让他不自在。
    回家以后，舅舅在卧室电脑跟前工作。沉香不打扰他，自己回卧室睡觉。
    醒来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他起来就觉得嗓子不舒服，一定是感冒了。早晨在海洋馆，里面冷气太足了，两个胳膊都起了鸡皮疙瘩。
    大概累着了，中午回来睡一觉就发展成感冒了。他是很久都没感冒了，晚上吃过饭就到处抽屉找药。
    但是哪都没有，沉香到卧室跟正在工作的舅舅说了声便出门到小区外的一个药店买药。
    晚上外面乘凉的人很多，沉香径直去了药店，买完药走到小区门口，有人把他叫住了。
    “我们老板请你过去一下。”这个人穿着白衬衫，很有礼貌的样子。   
     沉香虽然觉得疑惑，但一想外面这么多人他还能把自己怎么样了不成？便跟着那个人到路边停着的一辆车跟前。
     车窗落下，露出一个说熟悉的面孔，沉香盯了半晌，才想起这个人是谁。
    “你是小玉的哥哥白焱？”
    “嗯，上来吧，我有话和你说。”他道。
    沉香从另一边上车，万万没想到一上车，车就发动了。
    “你干什么？”沉香警惕问道，他掏出手机以防不测。
     白焱似乎很累，瞥他一眼，道：“找个地方聊天。”





						第38章 第38章
    车开到了一家高级会所门口，在车上时沉香给舅舅发了信息，说白焱带他出去有事情要说。
    进了包间，沉香坐下，白焱一句话没说，反而盯着他瞧了半晌。
    那眼神里有鄙夷之色，和明显的不屑。沉香是一直不清楚他和白焱到底有什么仇？对方每次看他都会散发出淡淡的敌意。
    “你喜欢男人是吧？”
    白焱张口就把沉香吓了一跳，他惊愕的看着对方，不明白白焱是什么意思。
    “你既然喜欢男人为什么要招惹小玉？你不知道她喜欢你吗？”
    沉香张口刚想反驳，又被对方打断。
    “你要是再敢招惹小玉，就别我不客气。你和樊梓煜那事虽然暂时被周朕压下来了，但是想想看，大家都知道后会怎么样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招惹小玉了？”沉香不解道。
    “给她朋友圈点赞，说什么景美人更美。呵呵，又约她去海洋馆，撩妹技术很高嘛。”白焱冷笑道。
    沉香顿时想撞墙，“我只是把她当妹妹！点赞评论这个怎么了，很暧昧吗？去海洋馆是她主动约我的。”
    “你倒是撇的干干净净，我告诉你，小玉是我妹妹，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白焱陡然提高音量。
    “你有被害妄想症吧？我再次申明，我跟小玉没有任何关系！你既然这么说，我以后再也不和她联系了可以吗？”沉香是受不了白焱这人了，跟个神经病似的咄咄逼人。
    “那就最好不过了，你现在走吧，司机在外面等你。”白焱撇过脸，似乎不想多看沉香一眼。
    沉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朝门外走去，在电梯跟前等电梯，心说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电梯门打开，进来的正是按辈分他要叫叔叔的申昱非。
    “你怎么在这儿？你舅舅也来了？”申昱非出来看到沉香，有点惊讶。
    “叔叔好，我没啥事，先走了。”沉香打了招呼，直接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他听到申昱非骂了一声，他是一直知道舅舅和这申昱非一向不对付，舅舅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
    刚回家，沉香打开门，看见舅舅急忙走过来，有点焦急的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沉香不想提白焱那个神经病。
    “给你打好几个电话怎么不接？”
    “啊，我设的静音没听到。”
    “……空闲的时候别忘了看下手机，万一漏了重要电话和消息呢。”
    “好。”
    在派出所工作的日子有一段时间了，这天刚好是敖春的生日，下班后沉香跟着他一起在外面饭馆吃饭。
    敖春和他父母关系最近很僵，因为敖春再一次拒绝了他们安排的相亲，弄得很不愉快，这回生日也没回家过。
    饭馆点了几个小菜，沉香和敖春就着一瓶冰果啤吃菜，互相聊了些在大学发生的趣事。
    吃完饭，敖春和沉香到了一个广场，夜晚这里有许多大爷大妈伴着震耳欲聋的小苹果在跳广场舞，小孩们在追逐嬉戏。
    他们在花坛边坐下。
    敖春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来，他抽出一根问沉香道：“你会抽吗？”
    “不会。”沉香摇头，如实说道。
    虽然影视作品里抽烟的画面很多，沉香也觉得里面人物抽起烟来非常帅气，但现实里他还是挺讨厌烟味的，尤其抽烟不顾场合的。
    “嗯，想试试吗？”敖春静静看他。
    “这……抽起来真的有那么好吗？”沉香不确定的问道。
    舅舅其实也会抽烟，只不过很少抽，而且他每次都是开着窗，站在卧室窗前一边想事一边抽。舅舅夹烟的姿势非常优雅，再加上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可想而知这样一双手夹烟会是多么漂亮。
    “试试不就知道了吗。”敖春把烟递给沉香，自己又再抽了根，掏出打火机点燃。
    沉香把香烟递到他面前，点燃以后，他放到嘴边，吸了一口，顿时呛的连连咳嗽。
    “你得这样，缓缓的吸。”敖春演示给他看，夹烟的手指也是骨节分明。他慢慢的吸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深深的陶醉表情。
    沉香看着他，又想起某一个夜晚，微风吹拂，舅舅也是这样，脸上带着深深的迷醉。
    回家已经很晚了，沉香进房门才发现舅舅还没睡觉，正在卫生间洗漱。
    他走过去，白炽灯光下，杨戬□□上身，正看着镜子专心的刮着胡子，他下巴上沾着细腻洁白的泡沫。微仰着的脖子曲线优美，喉结突起的地方，向下，沉香看着不禁脸热。
    他看了一眼收回视线，转身回到自己房间。虽说在自己家里洗完澡不穿上衣是正常的，但他们关系这样，不免有些尴尬。
    “沉香，快来洗！”卫生间传来杨戬的声音。
    沉香拍拍自己的脸，拿了睡衣就往外走。
    这次他没忘了开换气扇，以前洗澡从不开是因为这声音有点大，吵的耳朵难受，但是现在倒成了绝妙的掩护。
    他整个后背贴着墙，脖子向后微仰，淋浴头喷出的水全撒在他脸上。
    沉香紧闭着双眼，手上的动作不断加快，喘息声也越发变大。很久没有自渎过，现在不管他再怎么用力，似乎总是离顶点差那么一步。他在清醒意识下脑海里第一次浮现出杨戬□□的上身，可就是差那么一步，他面部的表情变得纠结，真的很难受……
    他转身，脸和身子紧紧贴在瓷砖铺的墙上，冰凉的触感，就好像有人在拥抱着他。
    直到最后，他终于释放出来，却也累的精疲力尽了，草草冲了个澡，胡乱套上睡衣就回了卧室睡觉。
    深夜这个点没睡的人有很多，比如杨戬刚刚只是想去厨房倒杯水喝，不想这房间墙壁的隔音效果太差，隐隐约约就听到了沉香喘息的声音。身为男人，他自然知道沉香在做什么。只不过他料想不到的是自己心里竟没来由的一阵慌张，逃回房去，他也起了反应。
    他一向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在国外留学时，室友晚上经常会在客厅开Party，而他就安然躺在房里睡觉。那个Party不单单是大家一起聚个会喝个酒，而是□□，到最后所有人都神智不清，完全由欲望支配，变成和兽类一样只想寻求欢乐的□□机器。门外是男男女女的鬼哭狼嚎，带耳塞虽都挡不住那声音，但杨戬丝毫不为所动，自己安然睡觉。
    但是，谁料到，到了今日，他只是不小心听到沉香自渎的声音，便心乱如麻，被挑起了欲望。男人真的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





						第39章 第39章
    第二日，沉香一早去上班，昨晚吃了药后，今早感冒不是特别严重，只是嗓子隐隐有些不舒服。
    打印完文件后，沉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拿过手机一看，小玉又给他发了几条消息，问他为什么不回复自己。
    沉香是无可奈何，你哥哥都说让我不要招惹你了，我再招惹你他不得找我拼命？何况自己也并不喜欢小玉，如果小玉真的喜欢自己的话，那还是不要联系了。
    “想什么呢？”敖春拍了下沉香的肩膀。
    “没什么。”沉香回过神，转头说道。
    敖春拉开一张椅子坐下，“你快开学了吧？”
    “是啊，大学寒假长，暑假短，八月二十多就开学了。”还有两个星期开学，他就得去学校了。
    “把这个星期干完，你就回去休息吧，准备开学。”
    “好。”沉香应道。
    下班时间，沉香坐地铁回家，到小区门口时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玉你怎么来了？”沉香走过去惊讶地问道。
    “沉香，我来找你的。”小玉回头，急切说道。
    此刻下班高峰期，小区门口人来人往，沉香一把拉住小玉的胳膊往小区里的游乐园走去。
    “你找我有什么事？”沉香低声问道。
    “沉香你为什么不回复我？”小玉语气很强硬。
    “……小玉，你哥哥找过我，让我离你远点。”沉香停顿了片刻，他不想欺骗小玉。
    小玉表情惊愕，“你在说什么？我哥为什么会让你离我远点呢？”
    “因为他觉得你喜欢我，而我……并不喜欢你。”沉香想想还是开不了口，他没办法向小玉坦白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
    “沉香，我之前在海南玩的时候遇到高中同学丁香了，她跟我说她曾经向你表过白，但是你拒绝了，她说你喜欢的是我……”
    “你别听她的，我当时跟她解释半天，我只是把你当妹妹，没有一点别的想法。”沉香无奈说道，这个丁香怎么这么执拗啊。
    “你不喜欢我？你一直以来除了对我特殊以外从没有对别的女生表现过半点兴趣，但是你对我也很冷淡，除了有时候会和我一起吃饭。所以我弄不清楚你究竟对我是什么感情，才很少和你联系，直到你说你有了女朋友之后，我没再联系过你。而你也也像忘了我似的，直到丁香跟我说你喜欢我，你那天又说了那么暧昧的话，我才敢联系你，约你一起出去。现在你跟我说是我自作多情？沉香，你怎么这么无情啊？”小玉的脸因为情绪激动而变得有些红，她在质问沉香。
    “我到底哪里无情了？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那天那个评论确实是因为你真的很漂亮所以我才那么评价的，到底哪里暧昧了？你要是看着不乐意，我可以马上就把它删了。以后你也别跟我联系了，我们当陌生人吧。”沉香冷声道。
    一个丁香，一个小玉，看来他人生中女人都是过客，注定要当陌生人。
    小玉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刘沉香你这个人真的很冷酷无情，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了。”
     “随你怎么说。”沉香破罐子破摔，与其藕断丝连，不如直接了当的断绝关系。
    “如果没事了的话，我就先回去了，现在天还没黑，你自己坐车回去吧。”沉香言罢，转身欲走。
    岂料小玉一把拽住自己胳膊，接着就凑了上来。
    两片唇贴在一起时，沉香反射性想要推开小玉，但是这一刻小玉的力气变得极大。等他挣开时，嘴唇已火辣辣的疼了起来，口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
    “你干什么？”沉香气愤道，他真的有种生理性的恶心。
     可是没人回答，小玉已经跑了，不见踪影。游乐园里小孩跑来跑去，吵吵嚷嚷。
    是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记住她吗？沉香摸了下自己破掉的嘴唇，可能小玉说的没错，他就是个无情的人，没多久他就会忘掉她。不值得的人他是不会耗费精力去记住的。
     晚饭，这期间杨戬一直想问沉香的嘴唇是怎么回事，但一看对方铁青的脸色就作罢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一天上班，沉香基本没干什么，就去盖了个章子，然后收拾东西回家。
     他背着包走在街边，今天并不想坐地铁，这几日脑海里一直闪现的是小玉当时失望愤怒的脸。沉香心想他真的很无情吗？可他明明没做什么啊，跟小玉也只能这样了。
     沉香此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冥想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在跟着他。
    直到拐弯处，他忽然被人捂住了口，被拖到路边停靠的一辆面包车里。上车以后，直接胶带封口，眼睛被黑布蒙住，手脚都被绳子绑的结结实实。
    他这是又被人绑架了？沉香欲哭无泪，好半天缓过来，他只能看的到一片漆黑。但能感觉到自己被夹在两个人中间动弹不得，过了一会儿他静下心，该来的还是要来，不知道这次被绑又是什么由头。
    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下来，沉香被人架住拖着在地上走。
    听到几声开关门的声音，他被人一脚踹到地上。因为手脚受缚，他整个人硬生生摔倒在地上。
    被擦破到的皮肤隐隐作痛。
    又不知过了多久，神经高度紧张的他终于听到一声开门声。
    接着是疾步朝他走来的脚步声，到了他面前，一把扯下他眼前的黑布。
    灯光十分刺眼，沉香半天才适应，慢慢睁眼看清了那个绑架自己的真正主谋。
    竟然是白焱，因为嘴上被贴了胶带，沉香发着呜呜声。
    白焱制住他的下巴，粗暴的扯掉胶带，接着甩开他的脸。
    “你自己找死，我让你不要再和小玉联系，你偏偏不听，她硬要去找你，说说她亲你什么感受？”白焱精神有点崩溃的样子，一双眸子发着怨毒的光。
    “是她要找我的不是我主动找她，她非要强吻我，还咬了我我有什么办法？”沉香反驳道。
    “你倒是借口很多，你究竟哪里好了？让小玉对你这么着迷，她回去后哭了整整一个晚上，连晚饭都不吃。”
    “那是她的事，你绑架我是犯法的，你最好现在放我走。”沉香申明道，他有点察觉了，这个白焱和周朕是一路人。
    “在B市我就是法。”白焱站起来，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人立刻拿着箱子凑了上来。
     那个人蹲下来，在沉香面前打开箱子，亮出了里面的针筒和试剂管。
    “这是什么？”沉香此刻感受到了一阵恐慌，他整个人向后瑟缩着。
    “同性恋反正最后都是要得艾滋病的。”白焱的声音没有半点波澜。





						第40章 第40章
     “里面是艾滋病人的血液，还很新鲜呢。”手拿注射器的人笑的很温柔，“放心，不疼。”他的语气好像在哄不愿意打针的小孩子。
   然而沉香已经是个成人了，他眼睁睁的看着银亮的针管扎进自己的胳膊，就像平时体检抽血一样。不过是反了过来，暗红色的血液从透明的针筒里随着注射器的深入而慢慢消失。
    只是一刻的功夫，针头就拔了出来，沉香身子已经软了下来。
    “把他带走，随便扔在路边。”白焱似乎不想再看沉香一眼，厌恶的摆手。
    眼睛被再次蒙上，身子被人拖拉在地上。沉香整个人完全处于恍惚状态，直到他被人一脚踹出了车门。
    这一刻他瘫倒在地上，拽掉蒙住眼睛的黑布，他看着面包车的影子消失在马路上，他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舅舅。刚刚那伙人把他踹下车时已经割断了他的绳子。
    艾滋病阻断针最好在两个小时内注射，阻断效果是百分之九十九。他打完电话向前走在路口等待，心里忐忑不安。
    不知道白焱让人给他注射的血液加没加抗凝剂，或者经过冷冻处理。如果没加的话，hiv病毒随着离开人体时间增加活性会逐渐降低。可若是加了，那就难保，阻断针也不是百分百能保证起效。
   杨戬接到沉香电话的时候，浑身都凉了，他听到沉香语气平静的述说自己被白焱注射了艾滋病人的血液，让他快来接自己去疾控中心打阻断针。完全不敢想象，开车的时候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
    路口，杨戬看到沉香站在那儿等他，把车停了过去。
    上车以后，他一脚油门踩到底，向疾控中心奔去。
   两个人在车上一句话也没讲。
   等到了疾控，杨戬还没理清思绪如何跟护士说沉香的情况，沉香就已经开口了，镇定自若，说自己被人报复注射了艾滋病人的血液，还把胳膊上的针孔给护士看。
   护士这才重视起来，安排沉香先在病房等待，去给他配药。
    最终在两个小时内打了阻断针，但是效果不是百分之百，三周以后要来抽血化验。人体感染HIV后，一般需要两周的时间才能产生抗体，这就是所谓的“窗口期”。
     此刻沉香开始庆幸曾经看过一篇艾滋病的科普贴，这篇文章详细的解释了艾滋病的成因，又讲了防治措施。要不是看过这篇，他根本不会想到一旦有感染的风险要到疾控中心打阻断针。一般来说七十二小时以内阻断针是起效的，但两个小时是最佳。
    掏钥匙开门，沉香刚走进门，只听得门哐的一声被关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舅舅的气息已经离自己太近，他紧紧抱住了自己。
    沉香有些愕然，舅舅这是关心自己吗？他抱着沉香的力度很紧，快勒的他喘不过气了。
    他的气息笼罩着自己，沉香心里满是喜悦，舅舅还是关心着自己的。伸手轻轻拍了拍舅舅的后背，示意他力度小一些。
    杨戬一瞬间放开沉香，深深的看了一眼他，那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他一瞬间是解读不出来的。
    接着他手捧着他的脸，动作坚定的吻了上去。
    舅舅的唇贴着自己时，沉香已经是震惊的连反应都忘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嘴里一股子血腥气。
    “你疯了？！”沉香慌的不能自已，他使劲一把推开杨戬，要是舅舅也感染了，他该怎么办呢？
    杨戬被推开，整个人背靠在门上，低着头一言不发，神情十分沉默。半天才抬头，舌头舔舐了一下嘴唇上沾染的血液。
    “我不会后悔的。”他这么说道。
    这一句话让沉香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他什么也来不及想，冲上去抱住杨戬。
    接下来发生的事完全不受控制，直到倒在床上，杨戬紧紧抱着他，在他体内冲撞。
    身体传来的疼痛让沉香有了片刻的意识清明，他抬头只见舅舅眼睛睁的大大的，在看着自己。
    他想说什么，发出的声音却像是痛苦的□□，唇被再次封上。
    意识已经完全不在，他只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迎合对方的索取。
    他说他不会后悔的。
    既然如此，他什么都能给他，身体，灵魂都是属于他的。
    这一场疯狂结束以后，沉香直到第二天的早晨才醒来，身体像是散了架又被人重装了一遍一样。舅舅大概给自己做了清理，他除了疼痛并没有感觉有什么黏腻的不适感。
    他试着坐起来，发现并不像小说里写的一样第一次过后虚弱的下不了床。他还是可以走的，只不过有点困难，步子很缓慢。
    厨房里传来舅舅炒菜的声音，沉香走过去，就站在门口静静看他娴熟的翻炒着锅里的青菜。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高兴！他所奢望的竟然都成了真，舅舅竟然说他不会后悔，即使是现在死了他也不会再有任何遗憾了。
    “怎么起来了？”杨戬炒菜的空隙回头看到沉香在门口站着。
    “看你做什么饭啊。”
    “稀饭，去外面等着吧，里面油烟大。”
    有种温馨小夫妻的日常感，沉香忍着笑回到客厅，他打开电视，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
    杨戬端着菜出来，就看到这副场景，他走过去把盛菜的盘子放到茶几上而不是餐厅的桌上，回身又去端稀饭过来。
    沉香连忙坐起来，接过舅舅手里的饭碗。
    夏季高层的住所接收到的阳光更多，也更热，杨戬放下碗到电视旁把空调打开。
    设置的上下摆动的聪明风，凉风吹过来的时候，沉香感到非常惬意。
    “下周就要开学了吧。”杨戬似乎是不经意的问道。
     “嗯。”沉香想起马上要和舅舅分开，不禁有些失落。
     “检测的事怎么办呢？”他突然想起这件事，三周以后，不管什么结果总要面对啊。
     杨戬听到沉香的问题，神情严肃起来，对着他正色道：“到时请假回来一趟吧。你告诉舅舅白焱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他，他喜欢小玉，而小玉喜欢我，所以他才想报复我。舅舅我们报警有用吗？”沉香不是个软弱的人，白焱对他做的太过分了，他一定会让他知道伤害自己的代价。
     杨戬叹气，“报警没用的，我们没有证据。”他转而眼神透露出一丝狠厉，“不过你放心，我会让他知道，他不是什么事都可以随心所欲。”





						第41章 第41章
   开学的日子近在眼前，要是以往，沉香他巴不得提前好几天到学校，早点离开早点解脱。
    但是如今，他们已经互表了心意，在一起的时光是多么美好。他是真的舍不得，就像现在他在沙发上躺着，头枕着舅舅的大腿，一起看电视。
    现在播放的电影是之前那个U盘里的存储的，名字取的和剧情似乎没多大关系，德州北海。
    总之是一部画面很美的电影，充满了文艺气息。
    看完仍然是云里雾里，结局隐隐透露的真相似乎两个男主角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当他们拥吻时，这样带着禁忌色彩的画面让沉香一下僵住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可以永远陪伴着彼此，别人又有什么话说呢？
    进入片尾的时候，杨戬低头看了一眼枕在他腿上的沉香，那目光里是深深的柔情与爱意。他轻抚了抚沉香的肩头，就像在安抚一只小猫一样。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沉香侧了身子，平躺在他腿上，目光与他相接。
    后悔？杨戬眉头蹙了蹙，难道那天他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举动还不够明白吗？
    “你怕什么呢？”他问。
    沉香的目光一瞬间失去了焦距，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冥想里，“我不是怕，而是根本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成真了。”
    杨戬心里微微有些苦涩，“我一直在你身边，以前不会离开，以后也不会。”
    得到这句承诺，沉香忽然一下回过神来，他灼热的目光紧紧盯着杨戬，“我相信。”
    心神荡了荡，杨戬俯身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大二开始了，时间过得相当快，昨天仿佛还在军训，今天就已经跳到了大二。
    说实话，虽然他感情已经稳定了，但对未来仍然是一片迷茫。甚至到了大二他都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对现在这个专业的前景也是一无所知。
    大一上的期末考试，因为之前那些事，一直没有上课，即使加班加点的复习仅仅是没有挂科。但总排名排在中间，这样一来，根本没有申请换专业的资格。
    反正很多人最后的工作和专业都不对口，沉香也不纠结那些了，走一步看一步。
    这学期课非常少，几乎每天下午都没课。沉香心说自己也不能天天在寝室玩，因此他又去找了个家教工作，不用给别人上课的时候就会帮人代课。
    代课一大节是二十块钱，大学的课程都是一科连上两节。有些人可能有事上不了课，但大家都知道大学里和辅导员请假是一件难事。可不上课万一被任课教师点名抓住了，记个旷课对期末成绩和综合测评都有影响，所以代课这个工作就兴起了。
    这天中午，沉香就收拾东西去给别人代课。下午的五六节一般都是什么马克思，毛概，近代历史之类让人昏昏欲睡的课程。
     沉香进了教室打算找个后面的位子，给他带家教的学生备课。不想来的太晚，教室后面几乎都坐满了人，只有前五排是空着的。沉香额头抽了抽，只能坐第五排了。
    他坐下以后，身边又陆陆续续坐下几个人。
    台上的那个老师是大一带过他们的近代史老师，就是那个长的特别像舅舅的。
    一般大学老师是不认识班上的人的，沉香低头就开始做高考数学卷子，旁边一个男生看见后朝他投来佩服的眼神。
    沉香也不在意，高考卷子现在做起来得心应手，毕竟当时高三每天一张卷子也不是白练的。
    直到，他突然听到一句话，“我找个同学回答一下。”
    沉香反射性抬头，就见那个老师已经在看名单了，他忙向身边男生求助。
    只不过对方也是一脸茫然，桌上手机显示屏仍亮着表明对方也是一头雾水的状态。
    他记得他给代课的那个人叫蓝瑶，这人名字比较显眼，老师叫人特别喜欢叫这一类的。
    整个教室此刻寂静无比。
    “蓝瑶。”
    怕什么来什么，沉香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果不其然他起身那一刻听到了一阵窃窃私语。
    “你是蓝瑶吗？”台上的老师突然笑着问道。
    “……”沉香什么也没回答，这个老师之前一定是记住了蓝瑶的脸，很可能是因为蓝瑶已经翘过课了。
    “我是听说你们学生代课的挺多的，自己交的学费不上课，反而还给别人钱让别人上课。算了，我不多说了，你坐下吧。我们看ppt。”
     沉香坐下就感觉自己脸已经通红了，他旁边的男生同情的看着自己。
    尼玛他怎么想的到会发生这一茬，这下那老师肯定给蓝瑶记的旷课。
    这一堂课结束后，沉香逃也似的回去了。回去和何承还有王靖宇把这事一说，两人都特别同情他。
    沉香给蓝瑶发了消息，说老师发现了，所以不用转钱了。这次风波结束后，他再没去代过课了。
    两个星期后，沉香周五下午坐火车回家。到家一开门，舅舅直接把他抱起来了。
    晚上吃饭，沉香就和杨戬说他在学校发生的事。他把代课的事说了，又顺便提了句那个老师长得和舅舅特别像。
   杨戬听完一阵沉思，问他那老师多大年纪。沉香实话实说，觉得和舅舅差不多大。
    筷子一放，杨戬起身去花架取来最上面一格放着的玉片风铃。
    这风铃上挂着五个玉片，杨戬从左开始数，“五个玉片代表我们一家五口，前两个玉片代表我的父母，第三个代表的是我哥哥，第四个是我，第五个是你妈妈。”
    沉香讶然，舅舅以前从来没跟他解释过风铃的含义，“妈妈从来没跟我说过。”
    “大哥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走失了，你外公外婆找了两年也没找到，再加上当时的形势，他们后来也就放弃了。”
    “那舅舅你的意思是说那个老师很可能是你大哥？”
    “是不是我下个星期得去你们学校看看，先别管这事了。快吃饭，早点睡，明天早起去做检验。”
    沉香低头默默吃饭，现在最主要的是明天的检查，希望上天保佑，他和舅舅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第42章 第42章
四十二
   去到疾控中心，无非就是抽血化验，然后回去等检验结果。抽完血快出门的时候，护士好心安慰了他几句，沉香心不在焉的听着附和着。
    杨戬开车带他回去，一路上什么也没说，无论结果是什么总要面对。
    第二天周日早上九点的火车回C市，沉香回去收拾了几件衣服。接着吃中午饭，一下午的时间两个人就腻歪在一张沙发上。
    很快到了晚上，杨戬在浴室里洗的水哗哗响着。可苦了沉香在客厅里，除了那天晚上和舅舅有过第一次后，之后一个星期里舅舅再没碰过自己。每晚睡觉就是静静抱着自己，给一个晚安吻，再没别的动作，然后便是开学两个星期的分离，明天一走又得等到十一了。
    沉香是不好意思主动提，以前和樊梓煜在一起时，几乎次次都是对方主动勾引他，搞的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主动了。
   浴室的水声停住，半晌杨戬穿着睡裤，裸着上身就走了出来，头发仍然在往下滴水。
    “去洗吧。”
    沉香暼了一眼，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拿了手边的睡衣匆匆进了浴室。
   胡乱冲了澡，他套上睡衣，关了客厅的灯，走进卧室。
    杨戬头发还没干，现在正靠着床头看手机。沉香随手关上门，把灯的开关关掉。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除了那点微弱的手机显示屏发出的光线。
    杨戬微微有些惊愕，现在才九点多，就关灯睡觉了？他虽然不解，仍然灭掉了手机的光，准备躺下睡觉。
    可这时，沉香抹黑上床，掀开蚕丝被，爬到了他的怀里。
    杨戬呼吸一窒，手缓缓抚上他的背，他问，“怎么了？”
    沉香没回答他，转而用行动告诉了他。
    下一秒将要开口问话，张开的嘴唇已然被人堵住。一条灵活的舌头钻了进来，杨戬愣了愣，开始回应对方。
     深吻结束，杨戬止住了沉香向下摸去不安分的手，“明天还要去学校呢。”
    都什么时候了，沉香失笑，“我想要你。”
    听到这句话，杨戬也不多说什么了，他何尝不是一样呢？只是那天晚上动作太粗暴，弄伤了沉香，他还以为沉香会讨厌呢。
    沉香在他身上的动作太急切了，杨戬淡淡一笑，再次止住了他。
    “怎么？舅舅不想要我吗？”黑夜里，沉香睁大的眼睛仿佛星星一般，这一刻写满了委屈。
    杨戬凑近他，鼻尖相触，亲昵的摩挲，“时间还很长。”
   拉灯……






						第43章 第43章
四十三
    到学校不多久，某天下午七八节课下了后。沉香刚出教学楼，挤在人群里，接到了杨戬的电话。
    下课往回走的人非常多，人声鼎沸，要不是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个没完，沉香是绝对听不到的。他接了听了半天就听清杨戬说的一句在寝室楼门前等他。
    “我舅舅来了，我先回去了！”沉香给何承和王靖宇打了招呼就往寝室楼跑。
    气喘吁吁跑到寝室楼门前，沉香就看到他舅舅倚在一辆车前，一副等人的样子。
    “舅舅！”沉香跑过去，叫道。
    杨戬看到他，脸上瞬间浮现一丝微笑。
    “上车，我带你出去。”
     他们来到一家西餐厅，点了餐，沉香就问，“那你是和那个老师已经去做了DNA鉴定？”刚在车上，舅舅跟他说找过了那个老师。
    “嗯，他有印象自己是被拐卖的，但不太相信我说的，一定要坚持做DNA鉴定。”
     这样啊，做了鉴定也才能知道结果，沉香又问，“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一周后。”杨戬有直觉，那个人就是他大哥。
    沉香犹豫半天也没问自己的hiv检测结果，按理说应该也出来了，但是舅舅没有要说的意思，他心里忐忑不安。
    这顿晚饭结束后，杨戬就开车送沉香回学校，在寝室楼门前停下。
    “下个星期完了就是十一了，记得回来。”
    沉香知道他们马上又可以见面，也没什么不舍的情绪，他顿了顿，还是问了检测结果的事。该来的总会来。
    杨戬听到他这么问，突然轻轻笑了笑，搂着他的脖子，凑近他。
     “非常好。”他说罢这句就吻了上去。
    非常好？沉香感受到唇间的柔软，喜极而泣，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刻了。
    杨戬突然放开沉香，他看清沉香的泪中带笑的模样，手指拭去他脸上的泪水。
    “别哭。”杨戬又亲了亲他。
    好，我不哭，我应该笑。沉香这么想着，唇边划起一个恰好的弧度。
    这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早上课一结束，就正式十一放假了。
    到中午，沉香在寝室就接到舅舅的电话，让他收拾好东西出门，自己来接他了。
    没想到这一趟他们回的不是B市，而是去的C市的一个小区。
    沉香觉得奇怪，问舅舅怎么回事？但对方却卖了个关子，让他去了就知道了。
     坐电梯停在一个楼层，他们来到一扇门前，杨戬按了门铃，等着开门。
    沉香有一刻猜到是不是DNA的检测结果出来了，那老师确实是他大舅，他们现在来的就是他家。
     果然，门一打开，开门的人就是那天那个点他名的老师。
    “来了啊，快进来。”那老师满面笑容，招呼道。
    沉香他们换了鞋进去，就看到厨房门口，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人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好奇的打量他们。
    “沉香，快叫大舅。”杨戬拍了他一下，提醒道。
   沉香回过神，看着那老师一脸笑容，自己完全像个被驴子推的石墨一样转，“大舅。”
    他大舅笑呵呵的，指着厨房门口的两个人，介绍说，“这是你舅妈，还有你表妹张槿。”
     “啊，舅妈好。”沉香又叫了一声。
     饭桌的菜已经摆好了，沉香坐在舅舅身边，一脸僵笑。就听着舅舅和他大舅不停的在说话。
    说实话沉香上次代课完，内心真的是再也不想看到这个老师。可谁叫人生何处不相逢，这老师又离奇的变成了他大舅，不知怎么地，总有种挥之不去的尴尬。
    “我就说巧合嘛，沉香竟然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沉香冷不丁听到大舅说了这么一句，抬起头礼貌性的微笑。
    “是啊，他要不是在这上学，我们怎么可能相认呢。”杨戬笑道。
    接下来，就是两个人各种回忆童年往事，沉香默默低头吃菜，见对面他大舅妈和表妹也一样低头吃菜，根本插不进去话。
    中午饭吃完，除了舅妈去厨房洗碗，他们四个人就坐在沙发上。
    沉香陪着他表妹一起看电视剧，跟巴拉拉小魔仙挺像的一部儿童魔幻剧，舞法天女。他舅舅和大舅还在说话，而且是越聊越兴起，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陪着表妹看了半天舞法天女，沉香是看不下去了，这剧还真的是一言不合就尬舞啊。
    等到了下午三点的时候，他舅舅和大舅的聊天终于结束了，他大舅去卧室拿出一个行李箱，看架势是要跟他们一起回B市。
     “你大舅跟我们一起回去，给你外公外婆扫墓。”望着沉香疑惑的目光，杨戬解释道。
    好吧，因为最近高速交警查的严，不能超载，否则他舅妈和表妹也要跟着一起回去了。
    上车，沉香自动选了后座，让他舅舅和大舅能够尽情聊天。由于昨晚宿舍人比较兴奋，毕竟第二天放假，没睡好。他靠着椅背很快睡着了。
   醒来时，竟然已经进B市城区了。又过了不多久，终于到了小区。
   出电梯，沉香先跑去开的门。三人进门，一路奔波，都又累又饿。
   休整了会儿，杨戬到厨房做饭。客厅只剩下沉香和他大舅。
    似乎是气氛有些尴尬，他大舅没话找话，问他：“你在学校学的什么专业？”
     “纺织工程，”沉香如实回道。
   大舅听了感慨道：“纺工最近几年就业形势不是太好啊。”
    “啊，好像是。”沉香点头附和道。
    接着场面又陷入了沉默，沉香借口去卫生间。
   门一关，他坐在卫生间的小凳子上，掏出手机看了起来。
   虽然说客厅那人确实是他大舅，但他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此前一直是陌生人，突然成了亲戚，没有一点铺垫。过去将近二十年没相处过，这一见面怎么可能立刻就成了舅甥情深？
    不过舅舅跟他毕竟是亲兄弟，血缘关系摆在那儿，何况小时候还一起生活过几年。
    沉香想的很远，他已经开始在想这大舅万一知道了他和杨戬的关系，又会发生什么呢？





						第44章 第44章
    沉香在卫生间呆了一会儿，直到舅舅喊他吃饭才出来。他走过洗衣机跟前，却丝毫没有注意地上掉落的纸张。
    当天晚上吃过饭后，他主动承担了洗碗的工作，在厨房一边洗碗一边听着客厅里两个人侃天说地。
    晚上的睡觉安排是大舅睡沉香的房间，沉香和舅舅睡一起，反正之前也是他和舅舅睡一张床的。
    第二天起来去扫墓，沉香就发觉他大舅对他的态度不对劲了，说话闪烁其词，目光也透着一丝游移不定。
     他这人性格非常敏感，很容易被别人的言行举止影响心情，当然这个别人说的是关系还行的人。
    扫墓结束，沉香先回了自己房间，他书架上摆的不仅有书，还有他的几个日记本。从初中起，他就有了记日记的习惯。
     日记本摆放的位置他记得清清楚楚，而现在，有一本位置变了。
    沉香顿时胸中升起一团火，听着张乔，也就是他大舅现在的名字，在外面跟舅舅说今天扫墓的事。他真是恨不得出去揪住对方领子，问问他为什么要偷看别人隐私？
    然而现在他压下这团火气，翻看起自己的日记。这一本是高二时期的，正是舅舅和常星月谈恋爱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记的都是自己如何如何糟糕的心情。不过有一点便是他害怕别人会发现，所以日记本里全程代称舅舅为他。
    难怪张乔对他的态度陡转，知道他喜欢男人，张乔这个有老婆孩子的直男还不觉得恶心？
    沉香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把日记放回原处，又抽出一本小说拿在手里。嘴角扯起微笑，走出门去。
    “沉香，收拾一下，一会儿出去吃饭。”杨戬分神，朝他喊了一句。
    沉香应了声，匆匆回了舅舅的卧室。
    中午吃饭，舅舅的好友萧天权也来了，他们四个坐的餐馆的方桌。
    “哈哈，杨戬，你哥哥跟你长的真像。”萧天权仔细打量了两人的相貌，笑道。
    “这是我哥哥，怎么会长的不像我呢。”杨戬失笑道。
    “现在你们在B市的公司就是你俩在管？”张乔问了一句。
    “嗯。”杨戬应道。
    沉香坐一旁，一声不吭，一张脸跟寒冰似的。他现在对张乔可没什么好感了，为人师表竟还做的出偷看别人日记这样下三滥的事。
    “哥你说你当时被拐卖到一个农村，后来呢，怎么当上的大学老师？”杨戬没注意沉香，他问道。
    “我被卖到的那户人家，家里挺穷的，但没有孩子。后来我上了初中，养母就突然怀孕了，生了个儿子，家里经济负担加重。他们就不想再供我读书了，还好校长老师他们对我挺好的，给我免了学费。之后我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有个企业家愿意资助我高中三年，如果我高考考上一本的话，他说会供我把大学读完。所以之后我就上大学，读研，然后当了老师。”张乔说起往事，明明是悲惨的经历，他却一直带着笑意。
    杨戬听完，心里非常难受，他哥哥的命真是太苦了。但犹豫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对方。
    “总算是苦尽甘来嘛。”萧天权安慰道。
    张乔不由得苦笑，这时服务员已经过来上菜了。
    吃菜时，沉香又发现他大舅一个怪异的举动，凡是他用筷子夹过菜的附近，大舅绝不会碰一下。
    这又是什么怪病？沉香心中存疑，勉强撑过了午饭，回家。
    晚上睡觉，沉香在卧室等了许久，舅舅都不见回来。他觉得奇怪，蹑手蹑脚走出去，就听到他自己的房间里一阵窃窃私语。
     “是我陪着沉香去检查的，他被人注射了艾滋病人的血液。”杨戬说话非常冷静。
     张乔不置可否，“你说过了，但你是不是太忙于工作疏忽了沉香？他的感情你有了解过吗？”
    “哥你想说什么？”
    “……沉香性取向可能有问题，你要不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张乔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在说什么？”杨戬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知道我那样做不对，但是我看到那张检查单就没办法冷静了。我偷看了沉香的日记，发现他竟然喜欢男人。”张乔情绪有些崩溃。
    “你看了他的日记？！”杨戬的声音陡然拔高，“哥你怎么能这样！”
    张乔面色骤变，“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是，我早知道了。”杨戬态度坚决，“我本来准备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你说，其实，我和沉香在一起了。”
    张乔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一张嘴张的老大，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你再说一遍？”他完全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
    “我和沉香在一起了。”杨戬看着他的脸色，重复说道，这次的话语更加坚定。
     张乔这次终于相信了，他听得清清楚楚，他弟弟说了什么。他转身拉着自己的行李箱，然后冷冷对杨戬说了一句，“让开。”
     杨戬抿唇，侧身让路，没有丝毫要挽留的意思。
    张乔打开门，正对着沉香惊愕的眼神，他扭头对杨戬说了一句。“DNA鉴定只是一张纸，我就当从来没遇见过你们。天道轮回，你们这么做迟早是有报应的。”
    门嘭的一声被甩上，沉香只望了一眼，舅舅站在那里，虽然头顶着灯光，整个人却像是埋在阴影里。
    他明白舅舅现在心情有多糟糕，他也想现在过去抱住他，安慰他，可是他不敢。大舅最后说的那句话，他们在一起真的会有报应吗？他是不相信轮回转世这一说的，更别提报应这回事。那么多恶人最后还不是活的好好的，反而好人短命，即使下一世可以长命百岁，对这一世来说也毫无意义。
    “舅舅。”他叫这个称呼的时候语气十分坚决。
    杨戬怔忪半晌，抬头，然后冲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你不能走，一定不能走。”他在他耳边低声喃语。
    沉香听得真切，眼中一酸，回抱住杨戬。他柔声安抚对方，“我不会走的。”
    他们的命运本来就是绑在一起的，谁也不可能将他们分开。
    





						第45章 第45章
 早晨醒来时，沉香眼睛还没睁开，手已经向身旁摸去了。他半睁开眼，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
    舅舅起来了吗？沉香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开始穿衣服。
    他一走出卧室，就看到舅舅一脸阴沉的坐在沙发上想事情。
    沉香看她脸色不大好，大概是在想昨晚的事，于是没打扰他，自己去了卫生间洗漱。出来后就看到舅舅已经把早餐摆好在餐桌上了。
     “过来吃早饭吧。”杨戬笑意盈盈。
    沉香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早餐是红豆粥，和一个香菇炒青菜。
   “舅舅，要不你再去大舅联系一下？”毕竟他们是亲兄弟，虽然这么多年不见，血缘关系是抹灭不了的。
    杨戬抿了抿唇，“不用了，他昨晚说的很清楚了。我想过了，那么多年没在一起生活，价值观和对事物的认同感不同是必然的。即使血缘关系摆在那里，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太在意。前几天我确实很高兴能和他相认，因为我父母亲的遗憾终于可以完成了。沉香你知道吗，人和人能相识是一种缘分，能相知相守更是不易。我想，我和大哥恐怕就是没有这个缘分。”
    “舅舅。”
   沉香伸出手，杨戬见状，也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十一假期很快过去，杨戬也开始上班工作。他是W&Y的大中华区总裁，公司毕竟成立不久，一开始几乎每天忙的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但现在既然差不多都安定下来了，公司也走上了正轨。是不是该考虑下别的事情了。
    比百唐的总裁白焱，杨戬是不会忘了他如何对待沉香的，可目前百唐的生意做的是如火如荼，暂时还动他不得。前几日的商业报刊上有专家分析，以百唐现在的发展在未来一年中非常有希望超过天霆。杨戬是知道天霆从今年初开始一直在走下坡路，好几个重大项目都被人中途截胡，股价也一跌再跌。
    他可没闲心去探究这背后的深层原因，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对付白焱。不过以他现在的公司实力想要搞白焱，是不太现实的，除非找人合作。
    手边是一张婚礼邀请函，是环月的现任总裁常星阳发来的。杨戬和常星阳交集不算多，有一部分还是因为他是常星月的哥哥。杨戬跟常星月早就分手了，对方后来找过他，也联系过他，但他的态度很坚决，那就是不理会。这张请帖发给他，看来不单单是常星阳的意思。既然常星月想见他，那他自然也就去见一见，听听那女人这么迫切想见他的原因。
    常星阳这次是二婚，据说新娘比他小十几岁，比他儿子常问川大不了几岁。这种有了地位有了资本就把糟糠之妻踹了找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孩结婚的人杨戬见的多了，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就算他再怎么看不惯，也没资格站出来反驳。
   常星阳这次婚礼弄得挺隆重的，举办地点是他在B市郊区的一栋欧式别墅。杨戬去了发现这婚礼各方面都布置的不错，以紫色为基调，如梦如幻。
    这别墅竟还有一座教堂，新人在前面宣誓的时候，杨戬有一刻恍惚了，他好像看到自己和沉香都穿着黑色礼服站在那里宣誓。
    沉香的礼服左领上还别着一朵迷你的白色马蹄莲，那象征圣法虔诚，永结同心。
    他看到新郎新娘交换婚戒时，底下的人不约而同鼓起掌来。他仿佛又看到自己和沉香交换婚戒的场景，心道，有一天，他也会和沉香有一场这样盛大的婚礼。
    宣誓结束后，所有人都去了别墅内的大厅里，或是品酒，或是跳舞。
    杨戬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拿手机和沉香聊天。
     沉香好像是在外面给人当家教，现在给他发了道高中的数列题目过来让他帮忙解答，说是老师出的新题，百度不到答案。杨戬颇觉得有些无奈，虽然自己高中数学学的还可以，但都过了这么多年没翻过课本，能不能看懂还是个问题。
    他从西服口袋里拿出纸笔，看完题目开始低头在膝上解答起来。
    足足写满一张，数列的式子还没推算出来。他不由得停了笔，思考起等差等比数列的一些特殊性质，有没有符合这道题目的。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杨戬，你在做什么呢？”
    抬头正对着常星月探究的目光，杨戬缓了缓，回道，“在做一道题目。”
    常星月也不见外，走到他身旁，拿起那张草稿纸，看了一会儿，立刻说出了答案。
    杨戬本来心里是不太情愿的，见对方这么快得出了答案，于是有点惊奇，问她是怎么算出来的。
    接下来，常星月开始给他讲解，杨戬才恍然大悟，果然是要转个弯才能做出来这道题目。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常星月等杨戬把答案发过去后，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
    “怎么会呢，只是没想到你现在还会做高中的题目。”
    “我可记得你当初一直霸着年级第一的位子，怎么没多少年过去，连这种简单题目都做不出来了？”常星月笑道。
    杨戬笑着叹气，“今时不同往日，当初不好好学习第一就被别人抢走了，现在我又不用考试，那些知识早就忘光了。”他当初要学习不好，怎能叫张百仁和王霂对他另眼相看呢？
    题外话说完了，常星月才进入今天谈话的正题，“杨戬，其实我和侯毅……”
    “你不用说，我明白。”他立刻打断对方的话。
    他当然明白，也知道，常星月当初确实是被侯毅的疑神疑鬼和不信任给磨的失了耐心，连同多年的感情都逐渐消失殆尽，所以才会坚决离婚。但她错的不是这个，他才不会管她是不是离过婚，才不会管别人怎么用有色眼镜看她。他当初和她分手的原因是她竟然一边和自己谈恋爱，一边又和前夫藕断丝连。感情不容许任何人背叛，它是圣洁的。不管当初他有多爱她，他杨戬也绝不能容忍别人背叛自己。
    所以，破镜如何重圆呢？





						第46章 第46章
    常星月定定看向杨戬，她发觉对方的眼神竟是如此坚定，明明白白的说着不可能了。可是只有一次啊，那不是她的错，要不是侯毅一直死皮赖脸的纠缠，她怎么会跟杨戬分开呢？
    “我懂了。”常星月的神情一瞬间暗淡下来，她勉强微笑了一下，保持自己的得体，转身离开。
    杨戬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时微信的提示音响了，他点开一看，沉香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回复自己。
    今晚白桦和白焱都来了，王霂和张百仁倒是没来，毕竟不太适合出席这种场面，不过派了申昱非过来。
    这会儿，申昱非终于搜寻到了他的身影，杨戬一看他过来，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家伙绝对婚礼一结束就开始找自己了，想找他的茬。
    “怎么不过去跳舞，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申昱非轻笑道。
    杨戬明显有些不耐烦，“我喜欢。”言外之意是你管得着吗。
    “你，”申昱非语塞，应该是被气到了。忽而他又得意的笑了，“我劝你还是小心点，别染上什么病了。”
    他也知道？难道白焱告诉他了？杨戬心里暗潮涌动，面上不动声色，冷声道：“我哪像你总流连花丛当中，万一哪天被毒花刺了，那该怎么办呢？”
    申昱非一听脸就变了，捏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用劲，“你先好好顾你自己吧。”
    杨戬懒得再搭理他，低头继续跟沉香聊天。
    “在这儿聊什么呢，这么起劲儿。”
   耳畔传来一个凉薄的调笑声，杨戬抬头看他，并不搭话。
   “没什么。”申昱非脸色稍缓。
   “许久不见，学长看起来还是这么年轻啊。”白焱露出一副真诚的笑容，夸赞道。
    “到底年纪摆在这了，怎么比得上你们这些小年轻呢。”
    “年轻有什么用，小姑娘就喜欢你们这种长相的。”白焱这句话说的含糊不明。
    杨戬忽的笑了，他怎么可能听不明白白焱说的什么意思，“感情无非是你情我愿，强迫不得。”
   “或许吧。”白焱语气很冷淡，“我姐好像叫我了，我先过去了。”
    “嗯。”杨戬也不想和他们再多费口舌了。低头一看手机，沉香又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周五的晚上是最轻松闲适的时光，沉香坐在上铺床上，趴着小桌子写日记。
    床下何承和王靖宇两个人坐在一块儿玩手游，年初新出了一款手游，非常火爆。
    学期进程已经过半，课程一下变得很繁重。有些课程结课要开始考试，有些新课程又要开始上了。
    沉香学习一般，他没有舅舅那么聪明的头脑，很多课程，像是工程力学之类的完全听不懂。很多时候上课，一开始坐的很端正，笔记也记个不停。只要第一节课过半，他并不像有的同学那样直接困的趴桌子上睡了，而是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黑板，大脑却神游天外。
    等到下课铃响了，他才恍然发现自己一节课竟什么都没听，也不知想了些什么。
    沉香心知若再继续保持这个状态，绝对是要挂科的节奏。
    “不玩了，我就说周五晚上小学生多。”何承突然在下面骂了一句。
    沉香这时也停笔了，探出头笑道，“现在什么游戏不都是小学生称霸吗。”
    “不玩了，洗洗睡吧，明天早晨去爬山。”何承把手机随手扔到桌上，站了起来。
    王靖宇在衣柜里找衣服，回头问了一句，“班长说的七点半还是七点四十啊？”
    “好像是半吧。”沉香回忆道。
    他们班组织的明天早上去西山爬山，沉香把床上桌子一收，日记本往枕头下一塞，便下床去洗漱。
    第二日清早，一个班的人都聚在在中心广场的花坛边，班长数了人数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校门去坐公交车了。
    沉香向来是对爬山没多大兴趣，山嘛，不都长的一个样子。不过这集体活动他没什么理由拒绝说不去，总归是闲着，还不如来这儿。
    他跟王靖宇走在最前面，何承在后面跟一群女生插科打诨。沉香知道何承在追其中一个女生，也不知最后能不能成。
    一早来爬西山的，除了他们，还有许多游客，大多是家长带着小孩。爬到快中午的时候，因为走走停停，女生自拍什么的，他们才爬了一半多一点的高度。现在也到了午饭的时间。
    几个男生在平坦的草地上铺好桌布，大家便开始把书包里放的食物都拿了出来，摆放在桌布上。沉香在桌布一角坐下，他带了一块面包和一盒牛奶。
    旁边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开始玩起了游戏，这块除了他们还有一些游客，都好奇的往过张望着。
    沉香向远处眺望，突然他就发现三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大舅一家也来爬山了。不过大舅他们似乎没注意到自己这边，找了个地方在铺桌布。身边有眼尖的同学已经开始嚷嚷近现代史老师也来了。
     他记得当时一上近现代史，女生成群结队的都往前坐，大舅也算是女生间常聊的话题。这会儿有几个女生已经过去打招呼了。
    沉香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们。大舅既然说要和他们当陌生人，那就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午饭结束后，一行人继续向山上进发，有几个已经开始叫苦不迭了。
    到下午两点多爬到山顶，沉香胆子比较大，他走到崖边，极目望去。一片云蒸雾绕，今天天气是多云，太阳时有时无。
    “沉香，走啦，下山了！”王靖宇喊道。
    沉香一回头，正对上大舅审视的目光。他忽然就觉得身子僵住了，动弹不得，没来由一阵心虚。
    大舅默默走了过来，沉香动着脚也向前走。正要擦肩而过的刹那，他听见大舅低语道：“今天你要是从这里掉下去了，你猜会发生什么？”





						第47章 第47章
    沉香身子一震，脚步停了下来，惊疑不定的望着大舅。
    只听得他嗓音非常低沉，快速说道：“你太自私了，从没为你舅舅想过。若是你周围的人知道你和你舅舅的关系，你觉得他们会怎样呢？或许你现在并不怕世俗的议论，那只不过是因为你没经历过。你舅舅已经为你牺牲了许多，若是没有你，他如今应该已经和我一样，有了家庭有了孩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你缚住。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就不能为你舅舅考虑一下？别这么自私，爱不是占有，是给予，是付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大舅说罢径直走到了崖边，沉香顿了顿，跑了几步跟上大部队的进度。
    直到下山坐车回了学校，沉香依旧是久久不能平复心情。大舅说的话句句在理，他的的确确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
    他不是不怕世俗的指责与议论，反而怕极了，因此从来不敢去想。人言可畏，舆论可杀人。所以他一直设想他们二人就像现在这样，相伴一生，在外人眼里只是舅甥亲情。
     沉香也知道舅舅对自己付出的太多。明明法律上舅舅对自己并没有抚养的义务，他大可以将自己送到儿童福利院，周末有空时看几眼。可他却将自己接到身边，悉心照料。大舅说的对，若没有他，舅舅现在或许已经有了一个美满的家庭。
    他有一刻动摇了，因为大舅那几句话不坚定了。可舅舅说过的，他说不会后悔的，也会永远陪伴在自己身边。
    所谓爱不是占有，是给予，是付出。每个人表达自己爱的方式都不同，说对错都只不过是个人用自己的价值观武断的结果。
    自私有错吗？他的爱就是占有有错吗？至于给予，付出，叫他把命给舅舅他都心甘情愿，他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所以，他不会轻易放手的，除非对方先离开，否则他会紧紧抓住他。一生一世，都不会分开。
    午休时间，杨戬正靠着座椅闭眼假寐。就这会儿功夫儿，他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他突然变成了一个会法术的神仙，他看见沉香和一群书生打扮的人正在一扇门前争执不休，然后沉香一咬牙直接向门冲去，结果自然一下就撞晕了过去。
    杨戬当时心里又惊又吓，沉香这用的可是要撞墙自杀的力度，他情急之下就把那群人定住了。然后过去看沉香怎么样了，不过还好沉香没什么大事。
    他抱着沉香到了湖边，天气很热，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黑狗伸着舌头喘气，卧在他脚边。他腰间挂着一把墨扇，便拿那扇子轻轻的给沉香扇风，一边浅笑着注视对方的睡容。
    从这个梦里醒来时，杨戬脸上仍带着笑，就这么岁月静好下去，也很好。
    “老大！出大事了！”萧天权突然推门而入，喊道。
    “什么事？”杨戬从思绪里回过神，问他。
    “天霆要被百唐收购了！”
    “你说什么？”杨戬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天霆要被百唐收购了！”萧天权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今天出的正式消息。”
   杨戬若有所思，难怪呢，申昱非和白焱走的那么近。上次天霆的招标一事有人泄密，到最后萧天权也没查出是谁搞得鬼。原来是申昱非，身为王霂的亲侄子，怎么会生出二心呢，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收购就收购吧，你派人注意下股市的走向，顺便查查张百仁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杨戬吩咐道。
    “好。”萧天权利落应道，起身离去。
    笔记本的屏幕因为长时间无操作而自动熄灭，杨戬随手划了一下触摸板，屏幕一下子亮起来。
    他并不是幸灾乐祸的人，虽然厌恶张百仁这个人，但得知对方的公司被人收购，也没什么高兴的情绪。这是必然的，张百仁除了自己谁也不信任，对人又苛刻，申昱非会当间谍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在学校的日子过得特别快，一眨眼又到了期末的考试季。
    可还没放假，好几门成绩就已经出来了，沉香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概率论挂了，他只好带着概率论的书和习题坐上回家的火车。
    杨戬是不太在意沉香的成绩的，沉香高中时，成绩一直不上不下，他也没有管太多。学习这回事还得靠自己主动，家长要是逼的太紧，容易造成孩子压力过大。
    所以当他听到沉香说挂科了之后，也没什么反应。他大学是全国知名，数一数二的院校，照样有人挂科。沉香挂科在他眼里也就不算事了。
    “没事，舅舅帮你复习，准备开学补考。一定能过的。”杨戬安慰沉香道。
     当然，书拿回来放到桌上，沉香就懒得再看了。他都这么久没见舅舅了，书哪里有舅舅好看呢。
    没几天就要过年了，沉香这天和舅舅一起去超市采购年货，买了糖果，巧克力还有瓜子。
    沉香是最喜欢吃瓜子的，他闲着没事的时候坐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嗑瓜子，可以嗑完好几斤。
    下午回来以后，沉香就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他这回是把瓜子全部一颗一颗小心的用手剥出来，然后放到小碟子里。等到碟子里装满灰白色的瓜子仁后，他就端到卧室。
     这个时候，杨戬正在卧室的电脑前工作，看到沉香端了一碟瓜子仁过来，不禁觉得好笑。
    “你自己吃了吧。”杨戬笑道，他知道沉香最喜欢吃瓜子了，所以也不想和他抢。
    “没事，就是专门给舅舅剥的，吃了吧。”沉香把碟子硬塞到杨戬手里。
    杨戬无可奈何，只好把瓜子仁都吃了。
    “你自己也少吃点，小心上火了。”他提醒道。
    沉香做了个鬼脸，立刻跑出去了。





						第48章 第48章
   回来有几天了，沉香又发现一个问题，这几天里舅舅又不碰他了，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晚上上了床，最多就是给个晚安吻，然后搂着他单纯睡觉。
    爱和欲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他喜欢舅舅，对他有欲望是很正常的。他希望和舅舅有亲密接触，但是主动的次数太多他也不好意思。
    沉香天天在家里待着，过着天天沙发和床的两点一线的生活。这次放假他不想去工作，反正就一个多月也赚不了多少钱。
    翻了一百多个台，也没什么好看的电视节目，沉香索性关了电视开始看小说。
    他看小说从开始喜欢看小清新的温馨文到后来口味越来越重，什么乱伦，囚禁之类的题材。不过如今随着年纪阅历的增长，他觉得还是细水长流的温馨文比较适合他。
    今天看的这篇是班上一个女生推荐给他的，沉香和她比较聊得来，对方也常向他推荐小说，电影。不过他们的交流仅限网络上互发消息。要是现实里多说几句话，很容易被人误会。
    自从樊梓煜退学以后，班上许多人都以为自己和樊梓煜只是开玩笑，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惩罚。只有王靖宇和何承知道他俩其实真的在一起过，但这两人一直守口如瓶，从不和外人乱说。所以现在班上的同学还以为自己是直男。
    沉香本身长相不错，穿衣打扮又在一伙不注重外表，认为糙就是纯爷们的代表的男生当中算是相当不错的。
    像他每天还用洗面奶洗脸，每次何承他们看见都特别受不了，一直说他跟个女人似的。他冬天有次在寝室擦脸霜和护手霜，被隔壁寝室的同学过来看到后，又是一阵议论。
    沉香没觉得男生用洗面奶，和用护肤品有什么不妥。本来脸和手都是自己的，需要保养。女生都能用，男生为什么不能呢。他夏天出门上课前擦防晒霜途中打伞，何承他们觉得多余，不愿意和他走一块儿。然而很快，班上一干男生就晒的黑的不像样子，只有沉香一直白白净净的。
    在学校被女生过多关注自然成了常事，沉香也很头疼，有时候上课就有些胆大的女生专门坐他身边。后来沉香就没什么反应了，坐身边就坐身边吧，他也不主动和别人说话。
    他今天看的这本小说就是讲校园的，两个男主是一个寝室的，一开始互相暗恋，后来经过各种各样的事两个人终于在一起了。他感触最深的是一个情节，受因为被人捉弄淋雨感冒发烧，不能参加运动会。攻照顾他，结果也被传染感冒发烧了，但还是坚持去替受比赛跑步。结果昏昏沉沉的，本来跑在第一，快到终点时不慎摔倒了。
    因为这件事，两个人捅破了窗户纸，互诉衷情，坚定不移的在一起了。
    虽然是个很普通的情节，但是他真的特别喜欢，非常感动，爱就是体现在生活中随处可见的细节当中。
    小说看完了，已经下午五点多了。沉香到厨房去做饭，他跟着舅舅学了做饭，但现在只会炒几个简单的菜。
    洗好米和绿豆，沉香倒好水，把高压锅的锅盖合好。火一开，开始洗菜。
    他今天打算做青菜火腿粥，这样不用炒菜，很方便，而且粥也很有营养。
    青菜和火腿全部切好以后，这时稀饭也煮好了，沉香等高压锅的气放完以后，打开锅盖，把青菜和火腿全部倒了进去。煮了一会儿，往里放鸡精和盐，再用勺子搅一搅，稀饭就做好了。
    这个时候，舅舅也正好开门回来了。
    “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沉香抬头对杨戬笑了笑。
    “嗯。”杨戬微笑应道。
    餐厅的灯前几天坏了，沉香于是把碗都端到了茶几上，他蹲在茶几边喝粥。
    杨戬洗完手过来直接跪在他身旁，抱住了他，下颌放在沉香的肩膀上。
    “怎么了？”沉香不解杨戬突然的举动。
    杨戬顿了片刻，亲了亲他的脸颊，“沉香我们明天去A市吧，去你父母的墓前，告诉他们我们在一起了。”
    “……好啊，舅舅你怎么突然想这么做呢？”说他不高兴是假的，沉香心里激动的不得了，但他仍然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伸手回抱住杨戬。
    “白焱和申昱非今天被警察带走了，我答应你的做到了。他欺负你，这次涉嫌商业犯罪，又牵扯到以前的一些事情，没个十年是出不来的。当然我不是因为他才会想去A市的，是我一直都想和你一起去，只是之前太忙没时间，明天我们就走吧。”
    “好，快喝粥吧，粥快凉了。”沉香放开杨戬，他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之前那么忙是因为要处理白焱的事。
    暗夜里，两个身影交缠在一起。
    沉香在杨戬身下承受着他的索取，和他第一次做的梦一模一样，梦境成真。杨戬真的就抓着他的脚踝，挺进。
    杨戬时不时低头亲亲沉香的小腿，他听着沉香的喘息，只觉得仿佛是一阵魔音，令他更加分不清现实，甘愿沉沦在这欢愉当中。
   到顶峰的时候，沉香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他是第一次在没有任何触碰的情况下射了出来。
    大脑一片空白，身下的撞击还在继续，这个时候杨戬突然一把将他抱起，两个人面对面，杨戬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扶着他的腰，身下的动作还在继续。
    沉香的嘴唇软软的，像果冻一样，让杨戬忍不住想咬他一口，但他忍住了。他喘息的声音越发的大，最后的时候，胳膊已经紧紧箍住了沉香的身子。
    除了第一次，之后每一次做的时候，他都会带上安全套。这都是为了两方的安全，何况弄在里面很难清洗，沉香也不舒服。
   翌日一早，杨戬开车载着沉香去往A市。





						第49章 第49章
   墓园非常冷清，几乎没几个人，毕竟不是清明重阳之类的节日，一般人也很少想到来祭拜故人。
    沉香和杨戬几乎每年会来两次，给杨婵和刘彦昌扫墓。只不过去年因为两人都没时间，便都没有来。
    时间真的太久远了，在沉香的脑海里，妈妈和爸爸的模样已模糊不清，他几乎想不起来两个人究竟长的是什么样子。 
    可如今来到墓地前，他看到墓碑上妈妈的相片，那种印象再一次加深。他开始回想起记忆中爸爸妈妈的样子，似乎爸爸妈妈一直是那么温柔。
    “三妹，我和沉香在一起了。我知道这用常理看来是不对的，但是我是真的爱他，他也是，所以我才会大胆的去争取。在这个世上。我唯一的亲人只有沉香了，我爱他，我想和他永远在一起。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也永远不会和他分开。我向你保证，我会让沉香永远幸福。我知道你可能很难答应，你当初把沉香托付给我，不就是想让我爱护沉香，让他幸福的过一辈子吗。我会做到的。”
    杨戬突然说出这一番话来，沉香又是惊讶，又是感动。
    “舅舅，我……”
    “你什么都不必说，舅舅都明白。”
    印入眼帘的是那个人温柔的目光，沉香只觉得眼睛酸酸，他双手环抱住杨戬，将头放在对方的肩膀上。
    杨戬此刻垂在身侧的双手，也顺势环住了沉香的腰，加重了力度。
    今年的冬天，不似往常，天气很暖和。家中的暖气很足，穿短袖都不冷。 
    沉香走进卧室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种极不真切的感觉。
   午后，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朦朦胧胧的，但是人影却又十分清晰。这分明是真实发生并呈现在眼前的场景，但他觉得这真像一个美好的梦。
    穿着白衬衣的舅舅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一片金黄的朦胧下，他原本坚毅的侧脸不再那么清晰，变得柔和。似乎只要此刻抓住，便能真正，长久的抓住。
   心里所想即表现在现实中，沉香冲了上去，紧紧的抱住杨戬。
   一瞬间的惊讶过后，杨戬回抱住了他。
   “我一直都在。”他给出了此刻他能给沉香的保证，或者说是承诺。
   事物在不停变化，或许什么时候一颗陨石从天而降，一切将毁于一旦。但是现在他所能给出的承诺，必会做到。
   “我知道。”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相信他。





						第50章 番外一 往事
眼看快过年了，这当头突然传来一个消息，张百仁脑溢血住院了。
    毕竟是长辈，虽然没什么感情，沉香心里还是有些许不忍，他想去医院看看他舅姥爷。  
    把这个想法告诉舅舅后，沉香发现舅舅沉默了很长时间，告诉他，“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送你去，但是我不会去看他。”
    沉香不知道上一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舅舅对舅姥爷一家这么抵触呢？他想问却一直不敢开口，但是如今既然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他也是有必要知道那些过往的。他要和舅舅一起共同面对。
    沉香已经大了，杨戬也看得到对方的成长，他也觉得是时候把那些过往告诉沉香了，沉香对此是有知情权的。
    很多年前，杨戬兄妹三人还没出生的时候，他们的妈妈张瑶还是富家千金，家中只有一个哥哥张百仁。和许多爱情故事一样，张瑶喜欢上了一个穷小子杨天佑，但是哥哥坚决反对。但她却坚持，甚至不惜和哥哥断绝关系，和那男人私奔。少了个人分享遗产，张百仁也懒得再管妹妹。
    后来，他们生了两儿一女，生活的非常幸福。只是变故顿生，大儿子某一天被人贩子拐走。张瑶和杨天佑到处找寻无果，张瑶于是决定回去求助哥哥的势力。只不过，张百仁根本懒得理她。张瑶和杨天佑又找了许久，这个时候悲剧再次降临，他俩死于一场车祸。杨戬和杨婵因为上学，独独被留了下来。
    于是张百仁收养了他们二人，仅仅是收养，给一口饭吃。
    杨戬是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张百仁是如何对母亲冷嘲热讽，“你当初头也不回就走了，现在孩子丢了回来找我干嘛？”
    但是母亲相同的命运又发生在杨婵身上，杨婵因为一直性格非常内向又长得漂亮，时常被人欺负。那个时候杨戬已经上了大学，而杨婵在读高三，他根本没办法照顾她。于是校门口一个卖早餐的年轻男人，刘彦昌出现了，他对杨婵的关心，让杨婵爱上了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男人。
    两人的事被学校的好事者告诉了张百仁，无奈之下，杨婵和刘彦昌私奔。但杨戬对发生的这一切一无所知，等他知道后，杨婵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他一直都没换手机号码，就是希望有一天妹妹能够联系到自己。只不过没想到到妹妹死前，都没能见上她一面，说上一句话。
    不可谓不是终生的遗憾。





						第51章 番外二 申昱非的怨念
   三月份的时候，法院宣判了白焱和申昱非的案子，两人各自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法庭上申昱非的目光一直在搜寻观众席上杨戬的身影，但是杨戬并没有来。因为这一天他特意去了C市给沉香过生日。
    在牢房的日子并不好过，当人在困境中时，他会开始回想自己的一生。
    申昱非的家庭算是比较富裕的，只不过比不上姨妈王霂家。
   他从小不管在哪都被人夸聪明，长得帅，但是这一切在杨戬出现之后终结。小学二年级时，杨戬转进了他的班级，和他这个班长做同桌，并一坐就是五年，从此他便活在第二名的阴影当中。
   以为上了初中，不会再分到一个班级，可是他错了，杨戬还是和他一个班，并且仍旧是他的同桌。
   明明他条件不差，可在别人口中，他就偏偏比杨戬差，别人说起来还是一副惋惜的口吻。
    女生给班里的男生排序，他大爷的他还是排在杨戬后面，万年老二，始终不变。
    再后来上了高中，他竟然又和杨戬一个班级，并且又是三年的同桌。他是不想和杨戬坐同桌，可无奈没人愿意和他做同桌。
    申昱非不知道的是，没人愿意和他做同桌完全是杨戬的意思，因为杨戬希望同桌清静一点，不要闹腾。再说已经坐了那么久，也懒得换了。
    好不容易高三熬过去了，报志愿时申昱非专门报了外省的一个挺不错的大学，他以为杨戬会留在B市。但等到学校的录取信息出来后，他再次傻眼了，对方竟然又和他报了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并分到同一个班级，同一个寝室。
    申昱非这次坚决搬到校外住，平时上课也坐的离杨戬远远的，他们再没任何交集。除了逢年过节，会聚到一起吃饭，不过也是互相看不顺眼。
    申昱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和杨戬有仇，所以这辈子才会处处让杨戬压制一头。他也一改往日对杨戬不理不睬的态度，抓住机会就要损对方一顿。直到看到杨戬吃瘪，他才会觉得高兴。
    这或许是一种病态心理，只是他已经习惯了，以至于他处处和杨戬作对，最后把自己送到了监狱……





						第52章 番外三 难念的经
   自从白焱和申昱非入狱，白桦带着白小玉来找过杨戬一次，大骂他阴险卑鄙，竟然与靖塘和环月串通一气，陷害白焱。
    杨戬也是随她们说，并不理会。这明明是白焱自己干了违法乱纪的事，他们作为公民，难道说举报有错吗？
    这背后的事，杨戬没有说，沉香也并不了解。他某一天下楼去便利店买东西时，竟然碰到了在楼下徘徊的小玉。
    “你有什么事？”沉香看起来犹犹豫豫的样子，他不知道小玉又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小玉只是抿着嘴，半晌才开口道：“你上次说我哥找你的事我都知道了，可就算他不让你和我接触，你也不能让你舅舅报复他吧。”
    “我什么时候让我舅舅报复他了？还不是他对我做的事太过分了吗。”
    “他不就说了你几句吗？”
    “什么说了我几句，岂止，他□□我，还给我注射艾滋病人的血液。还好我没得上，不然我早就要他也尝尝这滋味了。”沉香恨恨地说道。
    “……你说的是真的？”小玉明显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你不信去问他，何况他串通申昱非，商业犯罪是事实，坐牢是应该的。”
    “我哥为什么这么对你？”
    “你去问他吧，这话我也不好说。”沉香为难的说道，要是告诉小玉他哥喜欢她，小玉绝对要疯。
    “沉香，你不明白的，我虽然是抱养回来的，和白焱，白桦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都待我很好。我不管他犯了什么罪，他还是我的哥哥。”
    小玉说完这句话，很快离开。
    本也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了，沉香心说。
    敖春后来还是跟父母出柜了，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结局可想而知，他父母坚决不相信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敖春没办法只好在外面租房，然而父母又到了他工作的单位找他。
   各式各样的相亲接踵而至，敖春一个都不想去，但父母又以死相逼。
   沉香看不过去，难道父母就不为孩子想想吗？一旦不遂他们心愿，便一哭二闹三上吊，硬是要逼迫孩子？难道孩子是他们的私产，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几个相亲，皆以敖春的不配合告终。他虽然人去了，但全程冷着一张脸，人家姑娘一见就没心情了。
   沉香想帮他，劝解了很久。但敖春最终辞职，到了外地找以前的高中同学。
   他父母到处都找不到儿子，竟然就找到了沉香这里。老实说沉香虽然知道敖春在哪，但他不打算，也不会告诉二老。
    杨戬接待了敖春的父母，沉香则被打发进自己的房间。他不知道舅舅都跟敖春父母说了什么，只是后来二老竟然平静下来，没再向沉香追问儿子的去向，反而让他托话给敖春。
    “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
   这个中秋节，沉香没想到大舅竟然邀请了他和舅舅去他家做客。
    “其实，到现在，你让我完全接受你们的关系，平心而论，我做不到。但这是你们自己的事，只要你们过得幸福就好。”张乔没说自己那天打算去杨婵墓前祭奠一下，却看到杨戬和沉香拥抱在一起。
    冷清的墓园里仿佛只是他们两人的世界，在那个地方，他们二人似乎融为一体。
   张乔想，大概这就是爱吧，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狭隘。
    这世上，伦理纲常不过是人们定出的秩序规则。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只要无碍无旁人，又有何不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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